一場秋雨過後,氣溫又降了一些。秋日的陽光已不再灼熱。高高的天空上有幾朵雲飄過,偶爾遮住了太陽。微微的風掠過已經泛黃的玉米地,成片的莊稼不見了夏日的綠。秋的蕭瑟籠罩在這平凡的小鎮。
小鎮東南靠近郊外的地方是這個小鎮唯一的一所中學。中秋的假期未過,學校里一片寧靜。在學校修建教學樓的工人也放假休息了,只留下一個看管現場的工人。學校南面是一堵紅磚砌成的圍牆,把校園和郊外分隔開來。牆外,是一個和小鎮差不多年齡的大土坑,很寬很長,深淺不一。在坑的周圍稀疏地生長着一些楊柳,枝枝丫丫的無人修理。大坑是多少年來小鎮居民建房修牆取土以後遺留下來的。往年這個季節,大坑裡面是沒有水的,只是今年的雨水偏多,形成了一個面積很大的死水泡。坑的南沿是大片的玉米地,一條鮮有人走的田間路橫亘在大坑與莊稼地之間。
王成龍的父母在離小鎮百餘公里的城市打工,他跟隨父母在那個城市裡讀書。小成龍今年13歲,大大的眼睛,秀氣的臉龐,比同齡的孩子高出一頭的身材,顯得格外的精神,是一個品學優異的孩子。中秋節的前一天,父母把小成龍送回了居住在小鎮東南街的爺爺家,陪老人家過節,順便趁着假期讓孩子緩解一下學習生活的緊張壓力。看望了老人以後把孩子留下,夫婦二人就急匆匆地走了。
中秋節下了一天的雨,小成龍一整天都悶在爺爺家,本想出去和從小的那些朋友去玩的打算也落空了。好不容易到了第二天,終於放晴了。小成龍出去找從小的那些玩伴兒,約好下午的時候出去玩,之後就早早的回家陪着爺爺說話,爺孫二人開心的說著,不知不覺地就到了午飯的時間。
午飯過後,小成龍和爺爺說了聲就要往外跑,爺爺滿臉笑意拉住他,寵溺地對成龍說:大孫子,和他們玩兒可要早點回來呀。知道了,爺爺,一會兒我就回來。成龍笑着說道。轉身就出了院子,去找另外的兩個小夥伴兒去了。徐超和趙文的年紀和成龍相仿,都沒有成龍長的高,看上去徐超是三個孩子中最胖的,胖墩墩的招人喜愛。趙文是三個人中個頭最矮的,身材也單薄了一些。將近半年的時間沒有在一起玩了,三個人分外的開心,說笑着一路走去,小成龍時不時的和附近鄰居的叔叔大爺們打着招呼。叔叔大爺們也都誇讚着成龍:這個孩子又長高了,越來越精神了,學習成績也好,真是個好孩子。在叔叔大爺們的讚歎聲中,三個孩子順着雨後未乾通往郊外的土路漸漸地走遠了。
中學南邊的死水泡成了青蛙繁衍的場所,傳出的陣陣蛙鳴在這個寂靜的午後顯得格外的響亮。三個孩子被陣陣的蛙鳴吸引過來,捉青蛙成了三個孩子最開心的遊戲。在城市裡悶了半年的小成龍興奮的不得了,徐超、趙文緊跟在後,一路走一路捉,蹦蹦跳跳的青蛙一會兒水裡,一會兒陸上地戲弄着三個孩子,讓三個沒有經驗的孩子沒有一點兒的收穫。三個孩子的眼睛和耳朵都用在了青蛙身上,緊緊地盯着每個可能出現青蛙的地方,唯恐錯過了機會,一隻青蛙蹦出了水面,站在水泡邊上“呱、呱”的叫着,象是在炫耀自己的聲音,更象是在向三個孩子挑釁。小成龍放低了身子,慢慢地向青蛙靠近,徐超、趙文屏着呼吸跟在後面,小成龍猛地一個前撲,青蛙從他的手邊跳了出去,小成龍撲了個空。青蛙蹲在泡子邊,象沒事一樣繼續大聲“呱、呱”地叫着。小成龍再次伏在身子,慢慢地向青蛙靠近。就在小成龍剛剛起身撲向青蛙的時侯,腳下一滑,整個身子猛地栽進了泡子。徐超和趙文愣住了,站在泡子邊看着水面。小成龍從水底掙扎了出來,徐超跑到水邊去抓小成龍的手,在水中掙扎的小成龍一下子就把徐超帶到了水裡,兩個孩子同時消失在了水中。趙文看到在水中掙扎地兩個同伴兒,轉身跳過圍牆往中學的方向跑去,大聲地喊了起來,“救命啊,有人掉水裡了”。校內看管工地的小劉聽到孩子的呼救聲,急忙跑了過來,翻過圍牆,就看到了在水面上亂抓的四隻小手,顧不上脫掉鞋子和衣服,小劉淌入了水中,抓住了一隻手就往水邊拖。不懂水性的小劉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把徐超拖了上來,轉身再去看時,小成龍已經消失了蹤影。
接到趙文的報信兒,小成龍的爺爺跌跌撞撞地跟在附近的鄰居後面跑着。小楊稍懂一點兒水性,脫掉衣服鞋子就進了水泡中。其他的鄰居一邊幫小楊在水中搜索,一邊和小劉一起搶救失去知覺的徐超。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大孫子吧,再晚就夠嗆了,我的大孫子啊!成龍爺爺哭喊着往水中奔着,鄰居們死死的抓住他,不讓他靠近水泡邊。徐超在眾人的搶救下恢復了知覺,可水中的小成龍還是沒有找到。懂得水性的汪二從遠處跑來了,邊跑邊甩掉身上的衣服和鞋子。孩子是在哪裡掉進去的?汪二邊跑邊大聲地問着。是在這個地方掉進去的。小劉指着水泡中的一個位置回答。汪二一下子躍入了水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完了,我的大孫子呀,我怎麼交待呀!這回是真的完了!成龍爺爺癱坐在地上,兩眼無神喃喃地說著,大伙兒都屏着呼吸盯着水泡中的汪二和小楊。又是十多分鐘過去了,找到了,在這兒,過來幫忙。汪二在水中大聲地喊道。小成龍上來了,渾身冰冷,大伙兒輪番地搶救着,可小成龍早已失去了生機。大孫子,你和爺爺說句話呀,我的大孫子啊!爺爺抱着小成龍絕望地哭喊着,鄰居們紛紛地嘆息着。風掠過樹梢,掠過大片的玉米地,爺爺的哭喊聲在空中回蕩……
一個給家庭帶來希望、充滿活力的花季少年在這個秋日的午後就這樣離開了。隨着時間的推移,人們或許會在閑聊時說起這個秋日的午後,說起這個世界,小成龍曾經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