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五一”長假期間,熱戀中的黃嚴和女友劉一鳴一起外出旅遊。這天,他們按照事先預定的路線,遊覽完古城的景點風光之後,便又搭上了一輛從古城開往江城的大客車。由於他們上來的較晚,就只能坐在客車最後一排的座位上。坐長途客車枯燥乏味,再加上旅途勞累,所以,兩人一上車就開始打磕睡。
當汽車開出古城兩個多小時以後,便漸漸進入了險峻荒涼的山區路段。這時,車上有幾個乘客向司機說道:“師傅,找個有廁所的地方停一下,我要下車去方便了!”司機應道:“稍等一會兒,這地方停車不安全,等到了前邊就停車。”
說話間,客車在山間的公路上又轉了兩個大彎,接着,眼前便出現了逐漸開闊平坦的路段,放眼望去,不遠處有一大片農家莊園。司機將車停在了路邊有兩戶人家的不遠處,對車上的乘客說道:“要方便的都趕快下去方便吧,錯過了這地方,想要再找個廁所,那可就難了!”聽司機這麼一說,車上呼啦一下子下去了十幾個男女乘客。劉一鳴推了推熟睡中的男友,問他要不要下車上廁所,黃嚴迷迷糊糊地直搖頭,劉一鳴便跟着車上其他乘客一起下車了。
農戶自家修的廁所很小,一次只能容納一兩個人,所以大家下車后,耽誤的時間很久。司機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他不停地問新上車的人:“還有人嗎?人都上來了沒有?”又過了一會兒,司機見沒有人上來了,回頭看看車裡,見客車似乎已經坐滿了,又問了兩聲,沒有人答話;他又按了兩聲喇叭,見廁所裡面沒有什麼動靜了,就發動汽車開走了。
半個小時過後,黃嚴一覺醒來,發現身邊少了女友劉一鳴,他這才猛地想起來,女友下車方便還沒有上車。他連忙大叫道:“師傅快停車,我女朋友下去方便還沒有上來,你們咋就把她給丟了啊?”
他這一叫,車上的人們才注意到,後邊的位子上真是少了一個人。司機停車問道:“真的丟了?現在都走這麼遠了,你說咋辦呢?”
“啥咋辦,趕快調頭轉過去找呀,這是個生地方,我們又是第一次來這裡,而且她什麼東西都沒有帶,肯定還在原地等着!”司機聽了也不敢怠慢,連忙調轉車頭,提高車速原路返回。
當大客車再次返回到停車的地方時,黃嚴一看傻眼了:路邊哪裡還有女友的影子!
B大巴司機經常跑這趟路,他連忙下車找到路邊人家的女主人,問道:“大嫂,你可看見剛才從這裡下車上廁所,一個沒有坐上車的年輕姑娘?”
那女主人說道:“看見了,看見了,那姑娘可能是跑到前邊那個廁所里去了,等她回來時,你們車已經開了,我見她站在這兒等了好半天,還急得直哭呢!”
黃嚴連忙問道:“那後來呢,她現在往哪兒去了呀?”
路邊女主人說道:“後來,她見有一輛開往江城的車也在這裡停了一下,她就搭上那輛車走了。”
司機聽后對黃嚴說道:“快上車走吧,這裡是信號盲區,手機聯繫不上的。等到了江城,你在車站裡找找,說不定,她早在那裡等着你呢!”
汽車到了江城,黃嚴在汽車站裡到處找,但始終也沒有找到女友,更奇怪的是,她怎麼連一個電話也不打呢?焦急萬分的黃嚴在汽車站度過了難熬的一夜。
第二天,還是沒有女友的消息,黃嚴急得都快要瘋了!這時,一個報販拿着報紙大聲叫賣道:“看報,最新特大新聞,大巴車衝進長江,二十一人死亡……”
黃嚴趕緊向報販買了一份報紙,迫不及待地讀了起來,只見晚報頭條醒目的大標題寫着《大巴車衝進長江,21名乘客死亡》,便趕緊讀了下去,上面寫着:
本報訊,昨天上午,一輛從古城開往江城的大巴車在通過江城大橋時,撞斷欄杆墜入長江。截止記者發稿,這次事故中共死亡21人,17人受傷,另有4人失蹤。現在,醫院正全力搶救受傷人員……
黃嚴頓時感覺像遭遇天崩地裂一般,他立即搭乘了一輛出租車趕到醫院。可讓黃嚴意想不到的是,醫院裡的屍體與受傷人員中都沒有女友劉一鳴。
隨着時間一天天過去,他再也沒有等到失蹤人員的任何消息,負責組織打撈的工作人員都說,這一帶江水湍急,失蹤人員生還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C幾個月過去了,黃嚴似乎仍未從失去心愛女友的悲痛中恢復過來,劉一鳴的倩影仍不時閃現在他腦海中。就在這時,有一個名叫向思雨的女孩走近了黃嚴的生活。
向思雨雖然來自農村,但她那溫柔如水的情感,活潑大方的言談舉止,逐漸獲得了黃嚴的好感,也逐漸安慰着他心中因懷念戀人而產生的絲絲傷痛。
“十一”長假再次來臨,向思雨為了緩解黃嚴的憂鬱情緒,便邀請黃嚴到她老家去遊玩。
向思雨老家居住在距江城下游20公裡外的郊區農村,由於地勢較偏僻,下車后還需要步行乘輪渡過江。在過江的輪渡上,向思雨遙望着久違的故鄉,感覺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親切。她溫存地依偎在黃嚴的肩頭上,指着波紋蕩漾的江水說道:“看吧,這就是我上學時經常過往的地方,一江清水,晚霞泛舟,多麼美啊,如果有一天我們厭倦了城裡的生活,就一起搬到這江邊來住好嗎?”
此時,黃嚴當然不好掃她的興趣了,只是隨意地點了點頭。
下船后,黃嚴見這輪渡碼頭雖然不大,倒也熱鬧非常。正走着,他突然發現碼頭不遠處有一個年輕的女孩,模樣看上去竟很像死去的女友劉一鳴!
黃嚴大步朝那裡走去,只見那女子悠然自得地靠在一棵白楊樹上,眼睛盯着碼頭上過往的人們,似乎在想着心事。黃嚴走到她身邊仔細辨認,女孩果然就是劉一鳴!
黃嚴抑制不住自己的衝動,他猛地上前抱住她的肩膀說道:“一鳴,你原來還活着!”
那女子一驚,掙脫黃嚴的雙手,盯着黃嚴看了好半天,問道:“你認識我嗎?你是誰?”
黃嚴大聲說道:“我是黃嚴呀!一鳴,你怎麼啦?你到底是怎麼啦?”
正在這時,一個穿着舊軍裝的年輕人從江邊飛快地跑了過來,他一把揪開黃嚴,大聲說道:“好小子,你竟敢耍流氓!”說著,掄起拳頭想揍黃嚴。
這時奇迹出現了——那女孩看到眼前的混亂場面,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使勁抱着頭。就在年輕人的拳頭即將落在黃嚴臉上的時候,女孩似乎猛然省悟了過來,她高聲喊道:“長江,你別打,我想起來了!他就是我的男朋友黃嚴呀!”
年輕人聽后立即收住了拳頭,他轉過身去,驚喜異常地看着女孩說道:“你好啦?你記起來自己是誰了嗎?”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黃嚴和向思雨都糊塗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D年輕人自我介紹說,他叫高長江,是去年從部隊複員的退役軍人,今年“五一”,他划著小漁船正在江城附近的河面上撈魚蝦,突然,竟發現水面上漂着一個女孩。他連忙將她打撈起來,雖然當時女孩已經像死去的樣子,但從小在江邊長大的高長江知道這是假死,就連忙對她進行了搶救。
這個被救的女孩就是劉一鳴,當時在路上和男友失散后,她趕緊搭乘後面一輛車趕往江城,不幸遇到了車禍。可能是由於半路與男友失散后的高度緊張刺激,再加上撞車時她被甩出了窗外,落水后又遭遇強烈振蕩,醒來后竟對以前的事情一無所知了。
剛開始,高長江還以為她是遇上傷心事自尋短見,不想向外人透露自己的秘密,就將她接進家裡悉心照料;直到一個多月後,他才發現這姑娘確實有些問題,就帶她到醫院。醫生說,女孩是得了失憶症,這種病靠藥物治療很難奏效,最好的辦法就是能找到她的親人,通過對她大腦的瞬間刺激來恢復她的記憶。可是,劉一鳴在半路下車,身上沒有帶任何物品,高長江根本不知道她是哪裡人,更不能同她的親人取得聯繫,所以就將她一直留在家裡,讓老娘悉心照料着她。這幾天,高長江見她精神特別好,加上節假日渡口也很熱鬧,就天天把她帶到江邊碼頭處,想讓她放鬆一下心情。
聽完高長江的介紹,黃嚴已是淚流滿面,他一把握着高長江的手說:“好兄弟,感謝你啊!都怪我當初太大意,沒能照顧好一鳴,才給她造成了如此嚴重的傷害。一鳴能遇上你,真是不幸中的萬幸。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你的恩情!”
此時的劉一鳴也上前拉着高長江的手,眼噙感激的淚花:“長江,如果今生不再與黃嚴重逢,也許我會選擇和你在一起,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可是上蒼又讓我和黃嚴重逢……相信你好人有好報,今後一定能找到一個比我更好的女朋友!”
高長江聽罷,臉“騰”地紅了,他憨厚地一笑,說道:“這是什麼話,救人是最基本的道德良心;何況,我高長江還是軍人出身。你們能在這裡重逢,我很高興,而且她一見到你病竟全好了,這是愛情的力量,說明你們才是心心相印啊!我衷心地祝福你們!”他使勁握了握這對重逢戀人的手。
黃嚴和劉一鳴這對分別已久的戀人,此時真是百感交集,兩人哭泣着,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一旁的向思雨親眼目睹了眼前這一幕,已是感動得淚流滿面。她知道是該自己離開的時候了,於是忙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打算悄然離去。
這時,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喊:“姑娘,等等我,我們同路!”她扭頭一看,正是一臉燦爛微笑的高長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