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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殺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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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必殺遊戲

  劉成、朱莉、張大偉三人興奮地坐到電腦前,準備玩一個“必殺”遊戲。這款遊戲是一家電腦公司新推出的試驗品,劉成通過一個秘密渠道得來的。林琳對遊戲一竅不通,看幾個人投入的樣子讓她覺得好笑:不過是虛擬的人物,至於讓他們手舞足蹈甚至廢寢忘食嗎?

  遊戲開始了。每人手裡拿着一個小鍵盤,準備飛快地移動手指。屏幕上,一隻巨手攤開,在手指縫間出現了一幢幢房子。劉成覺得奇怪,這幢樓房怎麼看怎麼像自己住的地方。房門打開,幾個人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劉成的電腦出現在屏幕上,更離奇的是,維尼熊端坐在電腦桌上。劉成拿起桌上的維尼熊跟電腦中的對比,一模一樣。

  “簡直神了,你家都進了遊戲耶!這款遊戲是不是專門為你設計的?”朱莉興奮地說。

  突然畫面轉換到了一片草坪前,一排平房出現在他們眼前。這回,輪到張大偉吃驚了,畫面上出現了張大偉的家。先是他凌亂的床,窄小的書桌,接着定格在一雙新買的耐克運動鞋上——那可是劉成最昂貴最喜歡的一雙鞋。過了兩三秒,屏幕上出現了一行字:遊戲無時無刻不在。站在他們身後的林琳半閉住眼睛說好恐怖,最好別玩了。朱莉回頭看她一眼,說越神秘的遊戲越過癮,這樣才刺激。

  正說著,畫面被再次切換。裡面伸出了朱莉的頭。她手裡拿着羽西娃娃,在給它梳理頭髮。她還哼着歌兒,只是娃娃的眼裡漸漸流出淚來,淚滴到桌上,變成了血。朱莉打了個寒戰,可轉瞬間,她放聲大笑,連連拍手說好玩,遊戲最好馬上開始。

  這場景刺激着三個人,即使再惡俗的遊戲也因為這神秘的開始讓他們欲罷不能。

  幕緩緩拉開,朱莉看到了自己變成了遊戲中的人物。只是,她穿着古代的盔甲,手拿寶劍。音箱里,一個低低的聲音說:你的前世是女王。朱莉笑了,眼睛緊盯着屏幕讚歎道:“好酷。”劉成和張大偉也是一樣,一個手拿雙劍,一個舞動寶刀,臉卻是現在的臉。劉成最先開始,他朝着一座古堡走去。古堡閃着金黃色的光,似乎深藏寶藏。劉成走得很快,穿過甬道,走到門前。他揮動長劍,果斷地劈開古堡的門。可還未入古堡中,劉成看到自己的額頭竟滴下鮮血,接着,腦袋變成兩半,人踉蹌幾步,跌倒在地。

  “切。真無聊,剛出場就死了。”劉成使勁按了一下手裡的鍵盤,坐到電腦椅上看朱莉和張大偉接着玩。劉成死後,朱莉的頭飾變了,盔甲變成了王冠,長劍變成了銀劍。音箱里還是那個不男不女的聲音:他是為你而死的。你又該為誰而死?朱莉站在古堡大門前,回過頭,突然看到大門口坐着一個乞討的乞丐。這乞丐有點兒眼熟,可她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這不是地道橋下面的乞丐?他怎麼也成了遊戲中的人物?”劉成驚呼。

  朱莉想起來,的確,這個乞丐常年在地道橋下乞討。她和張大偉、劉成還曾捉弄過他。不過,那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朱莉正在猶豫,古堡的門突然打開了。乞丐站起身,拿着打狗棍大搖大擺地進去,朱莉跟在他身後,走進空蕩蕩的大廳。四周發出一陣令人驚懼的鬼叫聲,風從四面吹過來,朱莉不禁打了個寒戰。她挺起長劍,四面張望,就在這時,她的劍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徑自朝自己腹中刺去。朱莉呆住,半晌,她喃喃地說自己在遊戲中的生命為四十五秒。劉成笑笑,說比他的命長20秒。

  張大偉呵呵笑着,摩拳擦掌,要為兩個朋友報仇。他拾起朱莉的銀劍,戴上她的王冠,徑自進入古堡,如入無人之境。張大偉抬起頭,看到古堡天花板上有一幅油畫。油畫看上去十分珍貴,按照一般的遊戲規則,他拿到畫一定會功力大增。張大偉仗劍飛身,就在要夠到油畫的剎那,突然油畫中伸出一柄長劍,直刺張大偉的咽喉。張大偉身子後仰,跌倒在地。

  三個人都感到掃興。這時,電腦上突然出現了一行字:玩此遊戲者,三日內必遭殺身之禍。

  “真是狗屎。”朱莉唾了一口,轉身就走。

  “我也走了。以後這口水遊戲留着你自己玩。”張大偉對劉成說。

  劉成抽出光碟,左右看看,這遊戲是他在家門口撿到的,騙幾個朋友說是遊戲測試。可是誰把遊戲碟故意扔在自己家門口?為什麼要開這種惡意的玩笑?

  劉成用腳將碟踩得粉碎,扔進了垃圾簍,然後刪除了電腦中的程序。做完這一切,他長舒一口氣,躺到了床上。

  2、死亡事件

  第二天,吃過早飯,林琳正準備去學校,突然電話響了。她剛走到門口,媽媽喊住她,說是朱莉找她。林琳奇怪,大清早,她有什麼事?電話里,朱莉的聲音驚慌失措,聲音顫抖着說昨晚劉成死了,跳樓自殺。

  “你聽誰說的?”林琳緩緩地問。

  “劉成的爸爸說的。凌晨,劉成跳樓,直到天亮才被發現。”

  “我們應該去一趟劉成家。”林琳說。

  朱莉說她也打算過去。兩人約定在十字路口見面。

  林琳騎上單車,心怦怦跳着,隱隱有一種不安。劉成怎麼會輕生?他愛玩愛鬧愛惡作劇,是遊戲高手,在班裡十分活躍,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會自殺。並且,朱莉一直很喜歡他,為了不暴露自己的感情,她每次去找劉成都叫上林琳。林琳對此一清二楚。朱莉還說劉成其實也挺喜歡她的,只等明年兩人考上大學,就正式開始戀愛關係。

  林琳騎着車子,想着不知朱莉該有多傷心。快到路口時,紅燈亮了。林琳停下來,看着面對的車輛。就在這時,她一眼瞥到朱莉逆行從對面過來。她離林琳不過十幾米,神情恍惚,在機動車道,騎得飛快。林琳的心提到了喉嚨口,她正要大聲喊住朱莉,突然,路口綠燈亮了,一輛公交車像脫韁的野馬般飛奔而來。

  林琳驚呼一聲,捂住了眼睛。朱莉連人帶車倒在了車輪下,林琳腦子裡一片空白,接着,她恐懼地高聲尖叫起來。

  林琳醒來,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裡。

  朱莉當場死亡。林琳獃獃地看着醫院白色的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最好的女友死了,她眼睜睜看着她喪生車輪。還有什麼比這更恐怖?父母陪在她身邊。林琳緩緩閉上了眼睛,眼淚順着臉頰流了下來。隱隱地,她聽到身邊的同學在議論,張大偉也死了。像往常一樣,清晨起來他下河游泳——這是他一向的鍛煉方式,再沒有回來。

  林琳休學了。她變得有些自閉。她對人說是一款遊戲殺死了三個人,可沒有人信她。況且,他們在劉成的電腦里根本找不到遊戲。幾乎在所有人的眼裡,林琳是因驚恐過度,變得不太正常了。

  林琳去看了半年心理醫生。

  3、電腦謎團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3年過去了。

  林琳讀了一所民辦大學的大專,畢業后應聘進了一家醫藥公司,她做內勤。不久,因為工作細心,出色,她做了經理秘書。又過三個月,她和經理楊偉亭談起了戀愛。

  楊偉亭性格平和,溫文爾雅,對林琳十分溫柔。在他身邊,林琳有一種安全感。每個星期天楊偉亭都帶她去釣魚,林琳躺在湖邊,看着藍天白雲,覺得過去的陰影正慢慢消散。

  有一個出差海南的機會楊偉亭給了林琳。林琳已經22歲,可還沒坐過飛機呢。楊偉亭要她一定坐飛機去,然後再飛回來。

  在海南的每一天,林琳都想着楊偉亭。本來行程應該是半個月,可林琳辦妥事情,提前回來了。她想給楊偉亭一個驚喜。

  打開楊偉亭的房門,林琳發現他的外套搭在椅子上,浴室里傳出“嘩嘩”的水聲,楊偉亭在洗澡。林琳微笑着坐下來,放下背包。客廳桌子上放着一台筆記本電腦,林琳好奇地走過去,她從不知道他還有一台這樣的電腦,裡面會不會藏着他們之間的秘密?打開電腦,桌面上空蕩蕩的,連個文件夾都沒有。林琳隨手點開“我的電腦”,裡面有一個文件夾,寫着“生存遊戲”。

  “生存遊戲”中有數個隱藏的文件夾,林琳一一看着,見是一些小遊戲,她看不懂也不會玩,正準備關上電腦,突然一個遊戲中彈出一個畫面。林琳嚇了一跳,竟然是劉成。他正坐在電腦前,那樣子分明是三年前。楊偉亭的電腦里怎麼會有劉成的截圖?林琳回頭看看浴室,又接着點開所有的文件夾,她的心提到了喉嚨口,還有兩個文件夾是朱莉和張大偉的截圖,裡面詳細記錄著他們上學的路線,喜歡玩的遊戲種類。

  林琳的心劇烈地跳着,手也有點兒顫抖,半晌,她將劉成的截圖放大,看到下面一行小字:三日必殺。林琳驚呆了。聽到浴室門響,她手忙腳亂地關上電腦。楊偉亭擦着頭髮出來了,看到林琳,他高興地跑過來緊緊擁抱她。

  “你的手怎麼這麼冷?像冰一樣。”楊偉亭拿着林琳的手不住地呵氣。

  林琳側過臉,說自己太累了。說著,她打開背包,把給楊偉亭買的禮物拿出來。楊偉亭似乎並未察覺到林琳的不安,他高興地看着禮物,說林琳提前回來就是送給他的最好禮物。

  林琳坐了一會兒,指着桌上的電腦問是不是他新買的?楊偉亭走到桌前,把電腦塞進包里,說是朋友的。林琳問是哪個朋友?為什麼會放在他這兒?楊偉亭看着林琳的眼睛,說為什麼要在這些不相干的事情上浪費時間?他們在一起,每一秒應該都是甜蜜的。說著,楊偉亭攬過林琳,深深地吻她。

  兩人一起吃的晚飯,林琳一直都想問那電腦遊戲是怎麼回事,卻不知該如何開口。楊偉亭看上去很興奮,他說自己要努力掙錢,爭取明年給林琳買幢別墅,有一幢漂亮的歐式別墅,有一個喜歡的女人,再有兩個可愛的孩子,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林琳幾乎被楊偉亭的描述感動了。林琳進了衛生間。洗了把臉,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林琳自言自語地說一定要知道那款遊戲背後的秘密。

  那一夜,異常地漫長。林琳怎麼都睡不着。身邊的楊偉亭發出輕微的鼾聲,他臉朝着林琳,嘴邊露出微笑。

  不知過了多久,林琳正睜着眼看對面的牆,突然感覺到楊偉亭坐了起來。她轉過頭,楊偉亭的樣子十分詭異。他光着腳下床,沒有去衛生間,而是徑自朝廚房走。林琳坐起來,問他幹什麼?楊偉亭似乎沒聽到,走進廚房,隨手關上了門。林琳跟在他身後,看到楊偉亭突然蹲下,臉朝着牆角,雙手抱住了頭。

  他在夢遊!林琳大吃一驚。她獃獃地看着他,楊偉亭在哭泣,雙肩抖動着,壓抑的聲音令人心碎。林琳走上前,從背後攬住他的肩,輕輕搖晃着他。半晌,楊偉亭清醒過來。他站起身,詫異地看着林琳,問她為什麼在廚房?他又怎麼會在廚房?

  林琳安慰他說他做夢了,在夢遊。楊偉亭喃喃地說自己做了個噩夢。夢到被人帶到山裡,天黑下來,他找不到回家的路,只好躲進山洞。風很冷,狼嗥的聲音似乎就在耳邊,他很害怕,嚇得哭了。

  林琳撫摸着他的肩膀,說不過是夢。

  4、意外的秘密

  這天,公司沒事,林琳早早出來,對楊偉亭說回去為他做幾樣小菜。楊偉亭曖昧地笑,這是兩人之間心照不宣的約定。回到住處,一進楊偉亭的房間,林琳就開始四處查看。那台電腦似乎被楊偉亭處理過了,她拉開他的書桌抽屜,發現裡面現金、存摺散亂地放着。楊偉亭,除了那台電腦,對林琳似乎沒有任何秘密可言。林琳坐在床上,呆了半晌,突然想起楊偉亭在一次出國前辦護照,曾打開大衣櫃找什麼東西。

  進到卧室,林琳拉開衣櫃門,撥開所有的衣服,發現嵌入式衣櫃後面還有一個巴掌大的暗門。林琳打開暗門,見裡面散亂地放着本子和幾張發黃的照片。

  林琳將所有的東西都拿出來,發現一個戶口本,但已經過期。上面寫着楊偉亭的籍貫是亳州。照片是一家三口,楊偉亭站在父母中間。他的樣子看上去並不開心,眼神憂鬱,似有心事。

  楊偉亭曾告訴過林琳,他的父母十年前就去世了,他一直是孤身一人。所以,他渴望穩定的家,渴望過一種平靜的生活。聽到門響,林琳趕緊將所有的東西都放回衣櫃,然後拉過被子躺到床上。楊偉亭喊着她的名字進來了,林琳感覺得到他帶進來一股冷氣。

  星期天,楊偉亭要帶林琳去釣魚。林琳說她有一個同學聚會,可能得玩一整天。楊偉亭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從錢夾里拿出一千元錢叫她去買件衣服,一定要打扮得十分光鮮。林琳沒有接錢,說上次他送她的衣服還沒機會穿呢。

  從楊偉亭的住處出來,林琳徑自來到了車站。她的口袋裡裝着楊偉亭過去的戶口本,買了一張去亳州的車票。亳州是個藥商雲集的小城,林琳去年曾幫一個同學去採購藥材,住在亳州同學的叔叔家。

  聽說林琳是來打聽人,同學的叔叔搖搖頭,說他前幾年才搬來,對過去離開鎮子的人不熟悉。林琳頗感失望,正要離開,叔叔叫住她,說可以為她介紹一位老人,他的鄰居曾當過老師,也許知道得清楚。十年前,亳州城只有幾百戶人家,幾乎家家都認識。

  鄰居老人有六十多歲了。看到林琳拿出戶口本,他戴上老花鏡,看了幾眼,摘下眼鏡搖搖頭,長長嘆了口氣。林琳詫異地看着他。

  老人說記得楊偉亭,一個極為聰明的男孩子,他教過他。當時亳州還差不多像個小鎮子,那孩子每年考試都是第一。而且對人極有禮貌,鎮上的人都喜歡他。可惜的是,後來發生的事真讓人摸不着頭腦。

  “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林琳問。

  老人說那是楊偉亭在上小學五年級的時候,他去山裡玩,迷了路。他在一個山洞裡躲了一天一夜,全鎮的人幾乎都出去尋找。他的父母,都急壞了。從那兒以後,楊偉亭落下了夢遊的毛病。

  “您也知道他夢遊?”林琳問。

  老人點點頭,說楊偉亭快小學畢業的時候,他和體育老師帶學生們去野營。半夜,他親眼看到楊偉亭夢遊,當時幾個小孩都被他嚇壞了。

  老人喝了口茶,突然問林琳為什麼會打聽楊偉亭?他十幾年前就離開了亳州,再沒回來過。林琳一時語塞,半晌才說她的幾個朋友遭遇了不測,不知道是否和楊偉亭有關,她想弄清楚這件事。

  老人看着林琳,半晌,指着自己的腦袋說楊偉亭這裡有毛病。

  林琳疑惑地看着他。老人湊近了林琳,說十幾年前,楊偉亭在夢遊時殺死了他的父母。

  林琳驚呆了:“你確信是他殺死了自己的父母?”

  老人點頭,說天亮的時候有人來叫楊偉亭一起去上學,可沒有人應答,看到鮮血順着門縫流出來,急忙去叫人。當鄰居趕來,撬開他的家門,發現楊偉亭躺在床上,手裡拿着斧頭,身上滿是鮮血。他還在睡。楊偉亭儘管身體強壯,但不過13歲,沒有辦法懲罰他。後來他就消失了,再未回過鎮子。

  回到城裡,天已經黑了。林琳給楊偉亭打電話,說自己在上島咖啡店等他。合上電話,林琳坐在角落裡,一動不動。她覺得腦子像被什麼勒着,整個人如陷泥潭。

  楊偉亭來了,手裡捧着一束花。他看到林琳失魂落魄的樣子,問是不是聚會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林琳搖頭。半晌,她再抬起頭的時候,眼睛里滿含淚水。楊偉亭嚇壞了,問她到底怎麼了?林琳緩緩地問楊偉亭是否認識劉成、朱莉和張大偉?楊偉亭疑惑地搖搖頭,說從來沒聽說過這三個名字。

  林琳看着他,低下頭,說那三個人都是她的朋友,他們死了。三年前,他們一起玩了一個“必殺遊戲”,然後在一天內全部死去。

  楊偉亭皺起眉,看着林琳。林琳說在楊偉亭的筆記本電腦上發現了那個遊戲,還有他們三人的資料。

  “你的電腦上,怎麼會有他們的圖片?那個遊戲,是誰設計的?”林琳一字一頓地問。

  半晌,楊偉亭搖搖頭,說什麼都不知道。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林琳憤怒地看着他,說她今天沒有去參加同學聚會,而是去了亳州,並且見到了他過去的老師。楊偉亭吃驚地看着她。半晌,他站起身,獃獃地朝門外走去。他的樣子,機械如同木偶。

  林琳回到家,將酒櫃里所有的酒都拿出來,放到桌子上,倒滿了一隻又一隻杯子。一直喝到酩酊大醉,她躲在屋子裡放聲痛哭。不知哭了多久,倒在廚房的地上,林琳不省人事。

  林琳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她迷迷糊糊睜開眼,感到頭痛欲裂。她坐起來,用手指按住太陽穴,勉強站起身。

  這時,電話響了起來。是公司副經理,叫她趕緊來公司,說楊偉亭出了事。林琳握着聽筒,獃獃地問他出了什麼事?副經理嘆了口氣,說楊偉亭涉嫌殺人,被逮捕了。

  5、最後的真相

  林琳鼓足勇氣去監獄探望楊偉亭。楊偉亭殺死了一個叫李爾卓的男人,他是公司的投資人。楊偉亭對殺人事件供認不諱,卻始終不肯說明為什麼會殺人。並且,他拒絕律師為他辯護。

  林琳在門外等了很久。監獄看守出來了,說楊偉亭拒絕了她的探望。

  從監獄出來,林琳失魂落魄。走到半路,她接到一個陌生女人的電話,說是楊偉亭的律師。她說楊偉亭在入獄前將所有的財產都轉到了林琳的名下,希望林琳和她一起去辦理一下手續。

  林琳呆住了。他把所有的財產都給了自己?那麼他是抱定了必死的決心?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林琳眼前像有一團迷霧,她越想看清楚卻越迷惑。

  半晌,林琳伸手攔了車,直接趕奔楊偉亭的住處。

  所有的房間收拾得井井有條,就像楊偉亭不過是出門上班。林琳躺到床上,心如刀絞。曾經,她和楊偉亭在這張大床上度過了多少個美妙的夜晚?想不到,只是十幾天的工夫,一切都灰飛煙滅。林琳將頭埋進枕頭,習慣地把手伸進枕頭下。這是楊偉亭的動作。難道是怕自己夢遊傷人,所以他養成這樣的習慣?林琳啜泣着,突然,她的指尖觸到了什麼東西。

  欠起身,林琳摸到枕套里塞着一封信。她手哆嗦着拉開枕套,抽出信紙。

  信是寫給林琳的,楊偉亭的字跡:

  林琳,我最愛的人,無論你看到了什麼,一定要把它深深埋在心底。

  你一定把我當成了惡魔,當成了殺死父母的兇手。可我告訴你,這不是真相。

  真相是,十幾年前,我生活在小鎮時,身邊除了父母,還有一個大我兩歲的哥哥。哥哥看上去膽小怯懦,幾乎足不出戶,但誰都想不到,他是天生的惡魔。從十歲開始,他以殘殺鄰居的小狗為樂。有一天,他偷偷溜進別人家的羊圈,用利刃殺死十幾頭羊。他被看羊的老人當場逮住,父母被激怒了,把他鎖了起來。但第二天,不知他用什麼方法解開了鐵鏈,他溜出去,殺死了養羊的老人。他親手把老人推下了陽台,造成他自殺的假相。老人死了,這一幕被匆匆趕來的父母看到,他們對哥哥絕望了。

  怕被人指責,父母並沒有將這件事說出去。但一天夜晚,他們開車將哥哥拉到山溝,遺棄了他。我知道他們做了什麼,心裡害怕極了。從那兒以後,我每晚都做噩夢,夢到哥哥向我求救。終於,有一天,我偷偷溜進山裡尋找哥哥。可我迷路了,在山洞裡待了一天一夜。從那時起,因為過度恐懼,我患上了夢遊症。

  我過着平靜的生活。沒有人再提起哥哥,偶爾有人問起,父母說把哥哥送給了親戚收養。一晃過了三年,有一天黑夜,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哥哥潛回了家,用斧頭殺死了父母。然後,他把斧頭放在我的床上,把鮮血抹到我的床上,嫁禍於我。我那一晚睡得很沉,哥哥後來說在我們的飯里加了安眠藥,所以他回家,竟沒有被發覺。

  我在鎮子上無法生存,當哥哥來接我時,我跟着他走了。

  哥哥是天生的殺人狂,但我無處可去,只好跟着他。他帶我到了一個豪華的住所,說那是他的新家。原來,的確有人收養了他,但不是我的親戚,而是一個很有勢力的人。哥哥從山裡逃了出來,四處流浪。在一次討飯時他看到有人被追殺,那人渾身是血,跑到橋洞昏迷不醒。哥哥才15歲,硬是背着他跑了幾里路。

  那是個以放貸為生的流氓,哥哥的殘忍正對他的胃口。實際上,哥哥很快就成了他的打手。一年後,哥哥回到家,殺了父母。

  現在來說說你的朋友。我不認識他們。當你說在電腦中看到過他們的圖片,我想到了哥哥。那是他的電腦。在我接管了哥哥的一個小公司后,我很少和他聯絡。後來,我發現他似乎在依靠公司洗錢。公司財務是他的內線。這讓我十分惱火。趁着他出國,我拿到了他的電腦,想從中找出蛛絲馬跡。

  那天從咖啡店出來,我直接去找了哥哥。他承認是他殺死了那三個人。因為,當他在地道橋乞討時,三個人曾百般羞辱他。往他身上吐唾沫,搶走他的錢,摑他耳光。哥哥瘦小,不是三個人的對手,他一直隱忍在心。為了報復,三年後他讓養父的手下設計了遊戲,將三個人的照片和家裡場景偷拍下來,以此恐嚇他們。

  後來的死亡卻是哥哥的精心設計。他手下已經有了一幫打手。有人潛入劉成的房間,用乙醚捂昏了他,然後將他扔到樓下,造成自殺的假象;張大偉的溺死也是人為;只有朱莉,她是意外。

  哥哥對我合盤托出過去的一切。當他知道我的女朋友正是那三個人的朋友,並且他們玩遊戲時你正好在場,他動了殺機。他是殘忍的惡魔,誰對他不利,他一定會想盡千方百計殺了他。我和他一起待了整整一晚,不敢有半步離開。趁着他入睡,我殺死了他。這是唯一保護你的方法。

  不要讓人為我辯護,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的朋友死於遊戲之事。在某些時候,犯罪人的能力超出了識別犯罪人的能力。我不想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賣掉房子,拿着我存下的錢,遠走高飛。

  琳,我愛你。

  我是這麼地愛你,即使我到了天上,我依然會看着你。

  楊偉亭

  看完信,林琳獃獃的,楊偉亭太傻了。難道永恆的愛必定要以犧牲生命為代價?

  半晌,林琳擦乾眼淚,打開門,朝警察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