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如同流星,即使它終會隕落,卻有着世間最美麗的閃爍。
一
和萌相戀相愛了34個月,在一起的時間22個月,這是我們最長的一次分別——8個月後,由於我對未來的不確定,對自己的信心不足,我終於下定決心去找她,和她分手,因為我怕錯過了這次機會,將永遠沒有勇氣、沒有決心與她分離,直到生命的終止。
輪船載着我在黎明還未到來前踏上了她所在的城市,這是我們的城市,是見證我們愛情的城市。
早春的晨風迎面吹來,伴着海的味道,讓人覺得清爽,街上還沒有什麼人,路燈整齊的排在兩旁,把我的影子拉長又縮短。獨自走在曾經我們走過的路上,過去的一幕一幕在眼前反覆閃現,讓我覺得幸福、美好,可更多的卻是無奈和傷感。因為我知道所有的美好都只能是回憶,我將不再擁有。
久別重逢有很多種方式,激情的、幸福的、傷感的、愉快的、感動的、興奮的……,我們的重逢卻是尷尬的。可畢竟是200多天的離別,彼此的想念還是深切的,相視一笑,心照不宣。
與以往的重逢不一樣,我們沒有擁抱,沒有高興的跳躍,甚至除了眼睛的重合就再沒有什麼接觸。陌生感在此刻油然而生,幾乎是在寒暄的狀態下開始了我們的交談,也許這樣可以些許緩和一下我們之間的氣氛。不疼不癢的談話讓我覺得難過,我還是禁不住抱住了她,我感覺到她也一樣緊緊的抱着我,我們親吻着對方,感受着彼此,沒有說話,很久都沒有說話。畢竟相見對於我們來說是十分奢侈的。
“我們怎麼辦?”在兩天的相聚即將結束的時候萌突然問我。
“我不知道,我真的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我了解萌,我知道她擔心的是什麼,可我真的無法做答。
“那你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麼打算的嗎?確切的說是怎麼打算我們兩個的,怎麼打算我的?”
萌用那種期待的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等待着我的一句承諾,一個決定,等待着我給她的未來作一個決定。而我,從來就只有沉默。
“為什麼每次說到這個問題你就沉默?你的沉默代表什麼?我不想給你更多的壓力,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你必須做出什麼,難道你連一個最簡單的承諾都無法給我嗎?一個承諾就那麼難嗎?你怕承擔責任,你對自己沒有信心還是對我沒有信心?你只要告訴我,讓我等你,你會娶我,那麼,我別無他求,5年、10年我會等你,一直等你……”萌緩緩的說。
“我不是不想給你承諾,只是我覺得我現在沒有能力和資格給你任何的承諾,因為我不知道未來會是什麼樣子的。假如我一事無成,即使現在承諾了,你依然得不到我給的幸福;如果我出人頭地了,即使現在沒有承諾我也會讓你幸福;承諾對於別人也許可以脫口而出,可是對於我,我卻不會輕易的給任何人任何的承諾,我覺得如果承諾的卻無法實現,那不僅僅是欺騙了接受承諾的人,同時也是對我自己的不負責任。”我的確是這樣想的,我認為我是正確的。
又是很久的安靜,只有空氣在慢慢的流動。
許久以後,我才似乎明白了,也許當時她要的只不過是我的一句話,僅僅是希望我說一句能讓她感到些許安慰的話,也許她比我更明白我是否真的能兌現我的承諾,我真傻,總是固執的守着自己無謂的原則去傷害關心我的人,以為別人都和自己一樣的現實,一樣的相信承諾。萌也真傻,情願騙自己。
“你把我帶走吧,無論海角天涯,只要你肯帶着我,吃再多的苦我都願意,只要你愛我”。萌眼裡浸着淚花看着我,有些激動。
我看着她無言以對,我的心在疼痛,像是被無數的螻蟻在同時噬食着;那種感覺好似一個孩子把自己最心愛的寶貝拱手讓出,眼睜睜看着別人來拿走,那是一種撕心裂肺的難捨。可是我告訴自己,不能心軟,因為我知道,此刻,哪怕是一絲的動搖,我堅定了許久的信念將會功虧一簣。我強忍住滿溢在眼眶的淚水,控制着不讓淚水在此刻流出,雖然哀痛已經讓我說不出話。我極力的按耐着自己激動的情緒,希望能顯得平靜一點,許多次,我下了決心卻說不出口,掙扎,此時顯得尤其突出了。
“我們分手吧”。最後,我還是說出了這句話。看上去我是那樣的決絕,那樣的堅強,那樣的不容置疑,只有自己知道那是假的。
萌看着我,沒有說話,剎那間淚水在她的眼裡決堤,極大的悲痛令她抽搐起來,哽咽的已經說不出話來,那雙曾經讓我無限迷戀的大眼睛此時所表達的是我永遠也無法體會的神情,是恨,是悲,是無奈,是不甘,是心碎,是心死,還是撕裂的痛,也許這些都有。
我再一次的抱緊萌,用盡了我一生的情感,緊緊的抱着她,我知道從此以後這樣的擁抱將不會再有,眼淚順着臉頰滑落,可我似乎很平靜,也許是許久以來的壓抑得到了釋放,也許是痛苦的決定終於得以實踐,也許是哀傷到了盡頭,表現的就是平靜吧!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哭的很真實,很徹底,很慘。我將一個最最心愛的女人傷到徹底,把我曾經全心付出的感情毀於一旦,我是愛她的,唯一真正愛過的女人,可是現在我卻拋棄了她。我沒有想過她會是怎樣的恨我,我不敢想,也不敢奢望讓她原諒我。
我們就這樣抱在一起哭了很久,很久……
二
萌是我的愛人,唯一深愛的人。
1056個日日夜夜的愛情讓我刻骨銘心,我們的愛情歷盡磨難和痛苦,同時我們也體會着磨難和痛苦帶來的快樂,因此我覺得它尤其特別。世界上所有的愛情也許都有動人的情節和甜蜜的歷程,每個人在回憶那段至真至純的愛情時都會感到幸福,即使愛情曾經讓他們傷心欲絕,可誰又會真的把那些傷心往事深埋心底呢?誰又會捨得將那些甜蜜幸福徹底遺忘?我們總是會情不自禁的懷念,懷念能讓人感到些許的充實和寬慰。
萌是個快樂的女孩子,起碼在沒有認識我之前應該是這樣的,性格開朗活潑,長的玲瓏小巧,可愛至極,因此受到許多人的寵愛便不足為奇。在我看來,她沒有煩惱,沒有憂愁,也許根本就沒有人會忍心讓她煩惱憂愁。
回憶那些生活的片段是我現在獨處時最大的樂趣,最感到幸福的事情。關於她的所有我都加以珍藏,以至於隻字片語我都會倍加珍惜,因為那是我感受她最後的溫柔的最後方式。
她會在每次外出的時候給我留一張小紙條,她的可愛由此可略見端倪。如:親愛的,我去買東西,當然有你的,不許趁機和小姑娘說話,不然就不親你了,來,親一個吧!你的萌。
又如:親愛的,看你睡的像個小豬,我去給你買早飯,夢裡不許有除了我以外的任何女孩子,不然,就餓你一天,吻你。你賢惠的萌(每天,萌都去我的單身宿舍找我吃早飯)
還有:親愛的,你總是抽煙,這讓我很擔心,怕你突然哪天愛煙勝過愛我,不過,沒有關係,如果真的是那樣,那我就變成一個大煙袋,讓你整天拿在手裡,叼在嘴上。不過,最擔心的還是你的身體,不親你了,你不乖:(。你的心疼你的萌
還有:親愛的,你是我的太陽,沒有你我會枯萎;你是我的月亮,沒有你我的世界一片漆黑,那麼,我又是你的什麼呢?哼!太陽月亮都讓你當了,那我,那我就作你的心肝寶貝吧!親你!你的小萌(其實,萌一直是我的全部)
………………
像這樣的便條,這樣的愛的語絲在我們的生活中隨處可見,也正是因為這些,為我們的愛情平添了許多的快樂,許多的溫馨。
我們吵架,我們賭氣,我們和所有相愛的人們一樣,也許我們經歷了更沉重的愛情,磨難和痛苦貫穿了我們愛情的全過程。我覺得,不吵架的愛情就不會長久,我不相信有默契到完美的愛情,那一定是虛假的,是謹小慎微的,是不快樂的,是短暫的。
每次我們賭氣都不過兩天,每次總會有一個人主動,因為我們誰都無法挨上兩天沒有對方的日子。而每一次和好,感情也會隨之加深。
記得一次我和朋友們約好出去玩通宵,這事不知怎麼讓萌知道了,吃過晚飯,萌故意要我陪她去海邊抓小螃蟹,我說我不去了,我要睡覺(我還蒙在骨里,還以為她什麼都不知道),萌拉着我,說什麼也不許我走,眼看時間就要到了,我着急如何才能擺脫她。
我說:“我今天真的很累了,你自己找別人陪你吧!”
萌頓時鬼笑着說:“你真的很累嗎?”
“是啊,真的累壞了,我要回去睡覺。”
“那好,那我就和他們說,說你不去了,你去睡覺了。”
我驚奇的看着她,知道事情已經敗漏了。不得不如實招了,“我今天晚上有事,就不陪你了,你自己找別人玩吧,明天早晨我就回來了,回來給你買早餐,好不好?”
萌眼裡滿是失望,然後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抓着我的手,噘起小嘴撒嬌着說“那我也去,行不行,行不行?”那雙眼睛期盼的看着我。
“當然不行,這個還用說。”我堅決的回答。
“為什麼我不能去?我又不是不認識他們,我也不會給你們帶去麻煩,我可以自己玩自己的,我就是不想自己獃著,我要和你在一起。”因為有我,萌捨棄了許多和別人共處的機會,也許女人就是這樣的,當她們心有所屬的時候就會把自己變的孤立。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我們都說好的,不帶家屬,你要去成什麼了,我還有沒有點信用了,不行。”說著,我甩掉她的手。
萌一時沒有說話,像是在想什麼,我還以為她被我說服了,打算自己回去呢。
“不行,我就去,你不讓我去我就不讓你走,我就纏着你,看你能把我怎麼樣?”她開始撒嬌了。
也許是被人揭穿的難堪或者是虛榮心受到了刺激吧,我的耐心已經沒有了,頓時氣從心起,朝萌狠狠的說:“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別煩我,趕緊回去。”說著,我轉身就走。我就是這德行,缺乏耐性,特別是對她。
萌站在那裡,半天才冒出一句“姓劉的,你要是就這麼走了,我就不理你了,再也不理你了。”
我裝作沒聽見,繼續往前走。看我沒有反應,萌接着喊到:“姓劉的,我生氣了,我真的生氣了。”
我聽的出她說話的聲音已經沙啞了,但我沒有回頭。又走了幾步,沒有聽見什麼聲音,我不禁回頭看她,原來她還站在那裡,流着淚,正直勾勾的盯着我看呢。我們對視了幾秒,她轉身跑回去了,我看着她孤單的身影,真的有些心疼她,可是我又怎麼能再找她,把她帶上啊!誰讓她不明白事理了,不能怪我,我給自己辯解着。
就這樣,之後的兩天我們誰都沒有理誰,都在賭氣。第三天午飯時間,我和朋友們下樓打算去吃飯,看見萌穿着一身淡藍色的連衣裙,陽光下像個快樂的翩翩飛舞的蝴蝶,拎着一袋盒飯在樓前的花壇上晃晃悠悠的玩平衡。朋友們看見了,無不帶着羨慕的眼光,打趣的說:“你的天使給你送飯來了,你小子還真有傻命啊”!萌真的是我的天使,我一直這麼認為。
我跟他們告別,朝萌走過去,萌看見我,故意不理我。我走近她,故意逗她:“哎,那邊那個姑娘,等誰呢?你老公我都來了,你還不趕快過來請安?快點快點,我肚子餓了。”我沖她壞笑着。
萌抬頭,看我嬉皮笑臉的故意氣她,也給了我沉重的一擊。她把盒飯藏在身後,抿起小嘴機靈的說:“你是誰呀?我又不認識你,我為什麼要過去呀?我男朋友正在上面睡覺呢,我給他送飯來了。不過,看你這麼可憐,如果向我乞討的話,我會仁慈的把飯給你的,只是看你的樣子就不象好人,你別過來啊!”
我發現自己沒有占她的上風,反倒被她將了一車,索性耍起賴皮來,快步跑過去抓她,嘴裡叨咕着“反正我也不是好人了,今天我就強搶強要了,連人帶飯一併拿下……”
萌看見我去抓她,大叫一聲,邊跑邊喊救命,我們就這樣笑着,跑着,鬧着,她被我緊緊的抱在懷裡了……。
三
磨難和痛苦是讓愛變的深厚的原動力,我曾經相信我們的愛情將會永遠,是不朽的。
也就是因為這些即快樂又痛苦的經歷完備了我們的愛情,同時也讓我們都承受了太多的本不該承受的負荷,特別是萌。愛情讓人變的成熟,我很無奈的承認。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自己是一個活在回憶里的人,有太多的記憶是我無法抹去的,也從未想過要忘記,只是回憶有時讓我傷感落寞,疲憊不堪,甚至難以承受。
記得在一次爭吵后萌曾經寫給我一封信:……如果你想拋棄我,我不會反對,因為我不知道該如何反對你的決定,我還沒有學會。但是我絕不會和你分手,因為我做不到,我還沒有那個勇氣,我知道我無法左右你的想法,如果真是那樣,那就請你先還我一比賬,思念700天+;牽挂700天+;擔憂700天+;提心弔膽700天+;忘我付出700天+;幻想700天+;愛你的風險,一生一世……。
和萌分手已近一年,我以為我都不會再像從前那樣的想她,我以為我的生活沒有她也依然會是豐富多彩,快樂幸福的。可是我錯了,我從頭到腳一錯再錯,我越是懷念就越覺得愧疚,越覺的自己有太多的對不住她,甚至開始討厭自己。我是怎麼了?我不下百次的問自己,難道現在我找到了我想要的生活了嗎?難道我的心就真的那麼冷,那麼硬,那麼鐵石心腸!對於一個把我看成是生命全部的女孩,我竟然一意孤行的放棄了,也許在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另一個人會像萌那樣的愛我,也許我本就不配被愛。
我找出萌寫給我的每一封信,一遍又一遍的讀信,一遍又一遍的體會着她的喜怒哀樂,直到自己淚流滿面,思念讓我發瘋,回憶讓我心如刀絞,可我又能做什麼?只有任憑自己無休無止的折磨自己,我相信這是報應。
在某一個想念的夜晚,我寫下了這封永遠都發不出去,更不會有人收的信:萌,我不會奢求你了解我現在的心情,更不想讓你知道我現在的處境,也許我現在的境況和你所受的委屈痛苦比起來是微不足道的,我知道我永遠體會不出你當時的心情,感受不到你的痛苦和掙扎,可是現在我真的一直在補償,也許你感覺不到,但我自己知道。直到今天我也無法理解當初的我為什麼會那樣的決絕,放棄這份愛情。我知道後悔也於事無補,我並不後悔,因為離開我也許你會生活的很幸福,你會在幸福中忘記過去的一切,忘記我這個你永遠不想再提起的人,那樣很好。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我不會怪你,如果你現在生活的很幸福,那麼你應該可以安心了,因為我在責罰自己,我想我應該贖罪,這是天對我的懲罰,我將用我900天的寂寞來償還你那700天的痛苦、思念、牽挂、擔憂……用我一生一世的愧疚為你祝福!……
我在幻想,幻想在某一個夏日的傍晚,在夏日傍晚的海邊,我還能夠和萌看海聽風。
愛情就像流星,儘管它曾經輝煌的閃爍,最終必將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