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渡過了夜的長河,在夢裡死去
有人匍匐於川上,拾起了年華,不舍晝夜,只是日月依舊。
不知名的老者為你吟唱逝者的歌,你說,不如歸去。
不如歸去,殘劍上磨礪着至死方休,你披着黑衣,踏血而來,修羅亦沒有你的決絕。
繁華如畫,你剪下一縷青絲,埋在水裡,葬下了一池生涼。此去經年,沒有良辰好景待你虛設,僅僅只是一人一劍一江湖。
一陣風自北而來,你告訴那個逐你而來的女子,你不愛她,就像你不曾愛過你自己。
風撥動着沙漠胡楊林里的風鈴,叮咚,叮咚,叮叮咚……
大漠殘垣,你與他持劍對峙,厚重的蓑衣藏不住他的年輕峻拔,這讓你不由想起許多年以前,庭院里的老槐樹也已長成了枯木,而你總在有雨的午後,撐着一把黑底印花的油紙傘,遊走在年華的背後。
曾經有那麼一個女子,讓你為她涉水而渡,尋她於繁華深處。
她的美是細水流長的寧靜,是流年的回溯,讓你明知淪陷卻不忍自拔。
那一夜,月黑風高,地上,劍上,有的是死者的肉糜。
你說,放了她,全屍。
那個窮途末路的男子卻笑得滿目猙獰。
她看着你,滿目凄楚。
忽的,她抬手將那把劍向脖間抹去,血自她那白皙的頸上噴涌而出,染紅了她那身你最愛的白衣。
你將劍插入那個男子的身體,你抱着她聲嘶力竭的問為什麼,她虛弱的笑着對你說,那你又為什麼不愛我呢?!
悲愴驟止,你愣愣的看着她,無法言語,而她眉宇間的那抹笑意,有你讀不懂的嘲諷。
記得那時年少,師門訓導唯有強者無愛,於是你將你愛的那個女人親手抹殺,她自扶桑而來,她獨愛櫻花,所以你把她葬在櫻花樹下。
記得那時她也曾一身白衣,她也曾明眸酷齒,她很像她,靜靜的美麗。
記得後來,那棵櫻樹開出了如血一般的紅花,老一輩的人說那是亡者在地下徘徊,不舍離去。
而你即使愛了百年,碾碎了劍,鑄成了眼,依舊看不透紅塵一遍。
愛,或者,不愛。
山上早起的布谷鳥,叫囂着不如歸去。
今日寺里的香客甚少,你拾起地上早落的桃花,又想起了過往,而你不由拈花一笑。
自清明於川的巔上,
佛問你,悔否?
你說,悔,也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