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冒着黑夜四處尋你,怕你不見了,怕你一個人在某個寂寥的牆角獨自傷心,我跑遍每個你曾出現過的地方,我迎着冷風找你,我甚至為了你走入死寂慘淡的小經。
不知道是什麼把我絆倒了,天上沒有月亮和星星。時間和黑夜的步伐一前一後流走了。什麼時候,我感覺自己像走在一條沒有盡頭的路上呢,路上沒有光亮,沒有風景,可是路一直是那樣悠長,它一直又讓人有路可走,即使沒有光亮也能前行。
那條路只有我一人在走,你絕對猜想不到為什麼是如此安排,我當初也不懂為何要那麼安排,有人認為那條路太寂寞了,有人還沒有想到有那麼一條路,我則想知道走到最後會看到什麼結果。
當然我也不是走到盡頭才遇見不使人寂寞的所見所聞,我是沒有弄清楚那個道路已經走了多久而已。所以我突然發現一所房子時,那種驚喜竟也不自然地流露出來,沿路所有的風景都可以省略,並且我的記憶很差。
可以想象成腳下的路如同浮雲,因為道路的好壞絲毫不影響我要說的所見所聞。還是先回到“那座房子”上去吧。那是什麼樣的一座房子呢?我也很難敘述,我隱約覺得房子圍成了一個圓圈,房子裡面想必是空的了。
類似圓圈的房子像鳥籠,房子的門和牆顯得暗黑,至於房子到底屬於什麼風格,我無從知道,我認為房子全像木料做的,但是人絕對不能想象成棺材,因為棺材帶給人的感受總該有那麼一點兒陰鬱和悲哀吧,那座房子卻散發著說不出的溫暖和魅力。
還沒有靠近房子時,僅僅只是注視房子上面的屋檐,說不定房子又像古亭。那座房子不大不小,佔地直徑大概有兩百米。房子周圍沒有什麼花草點綴。在暗黑的門牆邊,有一個像水桶般大的磨盤,磨盤裡面像裝滿了水,因為磨盤裡面飛瀉出如清輝的碎影。
沒等我靠近磨盤,它倒自己動了。我靠近房子一點,磨盤就遠離房子一點,可是就算是這樣,我也不能抓住磨盤,因為它與我始終有一段距離。我只好走近房子,房子充滿古樸和典雅。正當我打算觸摸房子時,卻被一種奇怪的魔力震得幾丈開外。
慢慢地我支起身子,我想看看是怎麼回事,那個磨盤在我的左邊,依舊飛瀉出如清輝的碎影,只是光亮更大了。磨盤距離我和房子的距離差不多一樣遠,而房子開始很慢地勻速轉動。
一座暗黑如鳥籠的房子,一個磨盤。告訴我的到底是怎樣的事呢?
看着磨盤裡面搖蕩的光越來越大,我猜想定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我時而注視着那個磨盤,時而又注視那個轉動的屋子。忽然我聽得細微的聲音傳來,如泣如訴又哀婉綿長。聽着那聲音,像是某種樂器發出的,但不是笛聲,不是琴聲,不是簫聲。
那該是什麼樂器發出的聲音啊!它的聲音帶着點兒哀傷,可是它的聲音聽着讓我不感到孤單和凄清,反而讓我情不自禁喜歡聽下去,暗黑房子的一邊漸漸變得明朗。
明朗的一面如同透明的一張黃紙,我睜大眼睛看,認為那個類似黃紙的門牆似乎又像一張屏風。難不成那個房子是一張張屏風拼做成的?可是誰又這麼奢侈和富有呢。我實在想不出有誰會用屏風做成房子,除了那個月宮裡面的嫦娥有那麼浩大的屏風,人世間肯定找不出一面。
嫦娥不是在月宮裡面嗎?我時常都看見嫦娥喜歡在一個地方跳舞的,嫦娥算是最美的仙子了,她不僅長得傾國傾城,而且善解人意,凡是一到圓月,她會準時出來給人們跳舞,她的笑那麼甜美,其實她更愛聽人們的故事和嘮叨,我曾經就給她談過幾次話。
說也奇怪,突然屏風裡面便有一個人影在跳舞。從跳舞的身影來看,像個翩躚起舞美麗的仙女,我仔細觀察,發現房子奇怪得很,房子轉動起來,類似屏風的一面亮了,在屏風裡就有一種舞姿閃過。
跳舞的人舞姿優美曼妙,我通過那一塊塊依次亮起的屏風,欣賞到了各種迷人的動作。不管是她的一個手勢,還是躍起的一個步伐,都足以令人忘餐丟魂。
可惜我已經忘記那一切美好的動作了,不然我一定會向你說個明白,比如說雙手的開闔,身體的轉動,我也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請相信我,那一次是我看過最美的舞蹈,那一次的舞蹈時快時慢,跟着音聲跳動,是非常地和諧。
曲終舞散之時,跳舞的她飛近我身邊,我感覺我的一隻手一下子被她牽着。我忽然像踏上了一陣清風,我遠離了那座屋子,我和她一起翱翔在廣闊的天空,我感覺多麼自由啊,我飛過了千萬里,我像擺脫掉了萬千束縛,想怎麼就怎麼樣,我的喜悅飛上了雲端。
也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她最終又帶我回到了那個屋子。那個類似磨盤的東西又出現在眼前,我看見磨盤裡面轉動着一束金黃色的光,低頭望着磨盤覺得它像指南針。她的手放在了磨盤上,她要我也將一隻手放在磨盤上,我照做了。
手放在磨盤上的那一刻,我覺得有一股強大的吸力要將我整個人兒都吸進去,我拚命掙脫,我害怕那股吸力,我轉身望見她嬌美的面孔,發現她的眼角泛着淚,似乎她在說,我就知道你不會和我在一起的。
我擺脫掉了吸力,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那座房子和磨盤不見了,她亦不見了。我醒來時,發現自己擁抱着大地,我的淚水順着眼角流下來,我還懷戀的是什麼呢?美好破滅了,而今看來,那多像一個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