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絹和楚良是交往了一年多的戀人,本來兩人的感情不錯,可是最近他們常常鬧矛盾。容絹是白領,工作條件好,待遇優厚,人又長得漂亮,追求的人很多。楚良是某中學的體育老師,收入自然不及容絹。楚良平時也喜歡和一幫朋友打球,容絹卻喜歡參加一些酒會呀、舞會呀什麼的。
這天,容絹終於向楚良提出了分手。楚良那一米八的大個兒頓時矮了一截,皺着眉頭說:“就為了你我的愛好不一樣嗎?”容絹把臉轉過去,決絕地說:“也不光是這一點,反正我和你在一起沒感覺了,這樣拖下去對誰都不好。”楚良知道容絹已經鐵了心,於是挺直了身子,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道:“容絹,既然分手已經註定,我也不強求了。我想最後請你玩一次,然後我們好說好散。”
楚良將容絹帶到鄉下,找到一個叫邊福生的青年。原來,邊福生承包了一座小山,在山上開了個奇特的娛樂館,名叫“愛情分離館”。就是說,凡是分手的戀人都可以來這裡遊玩。這個愛情分離館白天看也沒什麼,就是種了無數的花草和樹木,但在入山口卻有兩個牌坊似的門,一個門楣上寫着“陽關道”,另一個門楣上寫着“獨木橋”。分手的人可以自己選擇進哪個門,至於會從哪個出口出來,就不知道了。為了讓遊客全身心投入,每次只能進一對即將分手的戀人,而且要晚上進。
容絹頓時覺得特刺激,欣然交了錢。楚良問她走哪個門,她高傲地昂着頭道:“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是我提出分手的,我走獨木橋。”說完,她走進了“獨木橋”大門。
因是夜晚,容絹分不清方向,只偶爾有一盞幽暗的路燈。容絹走着走着,不禁驚訝地發現她走的路越來越窄,越來越險。最後來到一座真正的獨木橋邊。這時,在她周圍三十米範圍內,出現了各種顏色幽幽明明的燈光。燈光里,她看清了那座橋。那是一座貨真價實的獨木橋,是用一根直徑尺許的原木搭成,橋下流水潺潺,橋上沒有欄杆,沒有扶手。
容絹害怕了。橋下的河有多深,她不知道,這座橋有多長,也看不清。她四處找了找,這裡根本沒有別的路,看來,這就是邊福生特意構造的“獨木橋”了,除了上橋,別無他路。容絹想,如果現在退回去,一定會被楚良恥笑,於是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上了“獨木橋”。
容絹走了幾步,身體無法控制平衡,索性趴在橋上一下一下朝前爬,反正楚良也看不到她的狼狽樣。爬着爬着,流水聲更響了,那根原木也越來越小了,她每爬一下就要起一身雞皮疙瘩。容絹爬了好久,總算爬過去了,橋那邊赫然出現兩條路:一條路邊的牌子上寫着“陽關道”,另一塊牌子上寫着“獨木橋。”
容絹想着剛才過獨木橋的驚險,不知道前面還有怎樣的“獨木橋”在等着她,因此選了“陽關道”。陽關道果然好走,路上有燈光照明,雖然很暗,但沒有驚險。可是,容絹突然聽到一聲慘叫,接着看到路邊躺着一具屍體。容絹嚇得驚叫起來,抱着身子縮在那裡不敢動了。四周陰森森的,她像走進了恐怖的地獄。
“容絹。”她身後傳來楚良的聲音。“楚良。”容絹驚喜地轉過頭,看到楚良從暗影里走了出來。她連想也沒想就撲進了楚良懷裡叫道:“我不走了,我要出去。”楚良卻冷冷推開了她道:“連這麼點勇氣都沒有,算我看錯你了。”“我走的路那麼艱險,你還說風涼話?”“你有多艱險,我走的陽關道上隨時會出現讓人感到恐怖的東西,比如剛才,我就是看到了你的屍體才喊了你一聲,沒想到你真的走到這裡來了。”
容絹知道楚良看不起她,賭氣道:“小時候我也到那些所謂的迷宮去玩過,不就是一些人為的布景嗎?我就不相信我一個人走不出去。”說著,快步朝前走去。楚良沒有跟她去,而是走了另一條路。
容絹一路給自己壯膽,走完了這條陽關道,前面又出現了兩條路。這回,她選了“獨木橋”。她跟楚良提出分手,在玩這個遊戲時又是自己選的“獨木橋”,如果不能走過獨木橋,以後一定會被他看扁的。她不選陽關道還有個原因,就是不要在陽關道上碰到楚良。
沒多久,容絹面前又出現了一座獨木橋。這回的原木比剛才那根小,幽深地伸到河那邊,也不知有多長。容絹上了橋,壯着膽子慢慢地爬着。這橋雖然驚險,但不會突然出現“屍體”呀什麼的,只要小心點就行了。容絹提心弔膽地爬了一段,忽然搖晃了一下,腳一下子滑下橋去。這一滑,讓容絹驚喜萬分。原來“獨木橋”下根本不是河,而是堅實的地面。她明白了,邊福生是利用了現代聲光技術營造出了河水和流水聲,實際上“獨木橋”是鑲嵌在泥土裡的。
容絹站起來,放膽朝前走去。還沒走過橋,猛然看到前面有一堆閃光的錢,全是百元面額的。容絹緊趕幾步朝那些錢撲去,不料一腳踏空,落進了一個深深的陷阱里。陷阱里黑咕隆咚的,什麼也看不見。容絹害怕得要命,但大腦里想起了那些武俠小說里寫的機關,於是慌亂地在牆壁上摸索着。
正在這時,容絹彷彿聽到楚良在喊她。仔細一聽,果然是楚良的聲音:“容絹,你在哪裡?如果你不想玩下去了,就回去吧。”容絹顧不得面子不面子了,仰起頭大聲喊:“楚良,我在這裡!我掉到陷阱里來了。”楚良循聲找來,撲在上面道:“容絹,你在嗎?”“我在。”“下面有多深?”“我看不到你,不知道有多深。”
楚良四處找了找,也沒有繩子竹竿之類的工具能救容絹上來,於是也跳了下去。容絹驚叫道:“你下來幹什麼?”“容絹,我們別玩了。我們就在這裡等邊福生吧。”“你那條路怎麼樣?”楚良說,他每次在選擇時,都選的是“陽關道”,但是,每條道上都埋伏着意想不到的東西,不是看到容絹的屍體,就是看到容絹被車撞,被火燒,被歹徒搶劫,要麼就是一頭猛虎將容絹叼在嘴裡的恐怖場面。
“我想,陽關道上都那麼驚險,獨木橋上還不知有怎樣的驚險呢,於是我特意選了獨木橋來找你,希望能碰到你。容絹,我不知道這個愛情分離館是這樣的,否則我就不讓你來玩了。”楚良心有餘悸道。容絹也不想玩了,但怎麼才能離開這個陷阱呢?真的等着邊福生來救他們嗎?
“這是什麼?”楚良突然詫異道。容絹摸到他身邊。原來,楚良摸到了一塊木板,木板上還有三個大字。那是雕刻成的字。他順着筆畫摸了一個字,正是“陽”字。“陽關道!”他驚喜地叫道。容絹也到處摸,終於也摸到了一塊木板,正是“獨木橋”。這就是說,這個陷阱里也設了兩條路,木板後面就是出陷阱的門。
但是,他們該選那條路呢?楚良道:“容絹,我們別玩了,不管選那條路,我們一起走好不好?”容絹卻越發來興趣,她走的獨木橋沒有楚良走的陽關道驚險,如果不走完她的“獨木橋”,她不甘心。“楚良,還是那句話,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雖然是遊戲,但不管我有什麼遭遇,都不用你幫我。”“非這樣不可嗎?”“對。我明白了,你說什麼擔心我,其實是和邊福生串通好了,故意來找我,好讓我感激你,最後與你和好。否則,如果這裡面真的是迷宮的話,你怎麼會這麼容易找到我?”
容絹不再理會楚良,掀開了那塊“獨木橋”木板。果然,木板后是一條窄窄的通道,還有暗暗的燈光,但只能一個人側身通過。容絹出了通道后,凡是遇到要選擇路時,她都選“獨木橋”。有時候,獨木橋上什麼驚險都沒有;有時候,獨木橋會出現狼啊蛇啊之類的嚇人動物。剛見時,她會受到驚嚇,但一想到那些都是假的時,就什麼也不怕了。
路上,她又碰到過楚良兩次,但她沒理他。她認定他是故意的,對他更瞧不起了。哼!還是男人呢,這麼拿不起,放不下,分手結局已定,還有什麼能補救的?終於,容絹又站在了兩條路口。路口中間豎著一根竿子,上面飄着一塊紅布,紅布上寫着:“無論你選擇哪條路,都希望你好好地走下去。”
“故弄玄虛!”容絹撇撇嘴,毅然朝“獨木橋”走去。這條路已經沒有“橋”,只是一條窄窄的路,路邊的荊棘常常刮破容絹的褲腿。突然,她看到楚良從對面走來,緊跟着兩個彪形大漢握着明晃晃的刀子扎進了楚良的背心。容絹來不及思考,顧不得扎褲腿的荊棘,三步並做兩步跑上去,哭叫道:“楚良!楚良!你不要死啊!”一個兇手惡狠狠道:“楚良欠我們的錢老是不還,哥們只好讓他見血了。幸虧他來這裡玩遊戲,沒人會懷疑咱哥們。”說完匆匆跑了。
容絹知道楚良真的欠了別人的高利貸,那是為了給他奶奶治病時借的。當時她本來想幫他,但是楚良卻怎麼也不肯用她的錢。沒想到他在這裡被人殺了。容絹抱着背上還插着刀子的楚良,哭得好傷心。她沒想到自己明明對他已經不再愛了,卻還是會為他突然死亡而傷心、心痛。
容絹哭了一陣才想到要去報警。她放下楚良,朝前奔去。容絹很快出了迷宮,“愛情分離館”的出口也在眼前了。她看到了一塊條幅,上面寫着這樣幾句話:“在這個愛情迷宮裡,道路縱橫交錯,如果你們有三次以上的意外相遇,是不是說明你們之間還有緣分?”
容絹愣住了。邊福生從出口外走進來,問容絹為什麼還不出去。容絹問:“在裡面的相遇是你刻意安排的嗎?”“不,本人絕不會刻意安排。如果你不信,可以到我的工作室去看錄像。所有的詭異都是藏在花草樹叢里的。我用聲光技術設置的障礙,只是讓遊客得到刺激。但是,我安排了許多條陽關道和獨木橋可以相通的路。如果一對即將分手的戀人能相遇,說明他們中至少有一方在時時牽挂着對方,自己走的路越是危險,越是擔心所愛的人有什麼危險。本人的目的,不是用這個愛情分離館來左右遊客的感情,只是提出一個忠告罷了。”
容絹返身跑回去找楚良時,邊福生又道:“聽說是你提出的分手,所以最後我用真人殺楚良來刺激你。請原諒!”
容絹在路上和楚良相遇了。楚良說:“對不起容絹,剛才因為那兩個人突然襲擊,我背上一麻,就以為自己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