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笛
——自由
曾回想夢幻般的阿瓦隆在水面上瘋狂地生長、沉淪
籠罩人間的仙境呵！
孩童也為你迷妄
我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啊，看吶！那水草與灌木一個個張開赤綠的眼
狂放地漂流：肆無忌憚！
草原上的遊樂場啊，它們向水面靠攏
自由地咆哮！伸開粗糙且皸裂的手掌——向天空擊打！
猶如一面天藍的鼓
悠悠然
一切似都那樣平靜
我聽聞高原上傳來牧牛的鈴響
孩童在低語、吟唱
安靜而詭秘，水面上：樹木低哼着教廷的禮樂
篤信虔仰
毛骨悚然地
我猛地站立！
哦，我不知
——草原那樣的自由，打破一切被囚的孤寂！
不列顛的高原上
風笛揚起、高喊！
-
夢裡，猶記得亞瑟和騎士們的征戰：不息
幾年前的王庭
雜亂、殷紅，渾濁不堪
燃着巨人的血以及樹靈的骨骸
草原也不見了馬兒的頭顱
我痴獃地望着亞瑟的白骨跨上等同的馬匹馳騁
啦啦啦……
青年！手舞足蹈！
侍奉這神明手中的神廟
划撩豎琴
可不想，草原仍舊高亢！
揚着灰塵、笛聲
迷霧似的自由
挫掉神袛的血肉
遠遠地，孩子在低語、吟唱
飄來一兩次細微的笛音兒
哦！是否死亡遮蔽了白色的象玉？
那精雕的雄獅
你何時動動指爪
抓碎幽黑的門牆
讓他，自由！削下劍的首！
高聲唱吧
我們永恆！我們無罪！
盡情地流逝在自由的不列顛港
青色——草地也逐漸透着赤紅，我，愛戀它！
為何啊？為何？
笛兒，你總這樣悠悠
緩緩地蠶食、吮吸草原的心頭血
褐色的心臟隨大地的呼吸律動——嘭！嘭！嘭！
大地也是一面鼓
青年人拽着鼓舌舞蹈！
啊！狂野的自由！！！
它也會虛偽地扣上黑色禮帽
因而擊碎了鋼盔——閃爍湛銀的冷光
遠方迎來了秋天，雄獅的牙齒也腐朽了
仇敵歡快地歌唱：
“願眾神護佑
令我們逃避毒蛇之齒、猛虎之牙
以及不列顛騎士的復仇之心！”
遠方，傳來了風笛蕭蕭的音色
神廟的祭壇崩毀！
嗚！廢石般的神靈隕落！
自由俏皮地眨眨眼
自由在吹着風笛……
-
偶然於不列顛高原宿留的帳篷
掛起的鈴鐺一陣陣叮叮地響——一個接一個裂開
碎末藉著高原盤旋飛盪
笛兒吹着，悠悠而悠悠
拋起青澀的草根落在火焰上沙沙作響
人民啊，承載了他
還是孩童的亞瑟
他的言語和淡漠，或許，是因渴望征伐的統一
至少，處地不再卑賤
泛着野牛一樣的紅眼
催着風笛，催促自由的不列顛
笛兒、笛兒，忘情地吹啊！
但卻使他充耳不聞
-
征戰，自此而起！
拔出了石中劍因而榮耀
榮光映到草原中疆域的鼓面上，敲擊大地的心臟
隱隱地，那裡露出半截寒鋒
被斬斷的殘破靈魂啊！
亞瑟同孩子一起為你祈禱
毅然落魄地流於湖面的理想鄉
哦！寧靜美麗的阿瓦隆呦！
身着白沙的它便是人間最美的女子
孩童被利劍所誘
奮力一刺，誓要扎穿衰老的輪迴之門
癲狂地笑吧！
那個可歌可泣的亞瑟！
-
征戰，多少年了？
不知、不知，餘下了風笛的悠悠在不列顛原野的新葉上綻放、凋萎
梵唱吧，依舊伴着孩童的嬉鬧、嘈雜
亞瑟，他愛上這片
——重生的自由，高亢而沉默的草原呵
喚它為故鄉
夢裡，亞瑟倚着巨木的軀幹
送別，送別之歌送去了亡魂的歸宿
那是阿瓦隆，日夜悲凄的亞瑟哦！
亞瑟！！！
你痴迷地倒仰，于歸處悲愴與臆幻的懷抱
那裡水面平靜
隱隱地，傳來了悠悠的笛聲
傳來了抽泣顫抖的自由
為了英雄而哭泣
我忍淚翻閱這一張張破舊的羊皮卷
征戰啊，未息！
-
征戰，多少年了？
即便你——不列顛本性的狂野
遊樂場里小丑演繹的狂野
你也不可怒視那自由的臉龐！
呵呵呵呵……自由地，笑吧
無奈、無盡、不懷笑聲的喉嚨啊
永遠預示着戰爭在草原！
自由的草原！
遠方的風笛悠悠然
草原悠悠而悠悠……
-
時光淺笑着招手
搖動它不可見的手指——繞來繞去
它也是幼兒，喜歡玩耍
夢中老模樣的草原啊
看不出，模樣滄桑的不列顛
似乎仍舊那樣：
聽聞一代代的英雄
號召自由的吶喊！
一次次地鼓動已將枯竭的心臟
自由啊！它是生命的血——五顏六色！
夢裡安睡的亞瑟也為你不顧一切的傾倒！
巨人的首、石棒
羚羊的犄角和馬匹的長鬃
黑龍掠過天空，噴吐着鼻息的紅火
精靈縱身跳躍林間的木冠
而，我與亞瑟同時瞥見一柄劍的鋒芒：
痛快地切開艷陽——勝約的鋒芒！
啦啦啦……
青年人唱着古老的獻歌
憐憫的人，憐憫的草原上
仍舊、仍舊悠然、高亢，隨着少女的歌韻
響徹不列顛的草原的每個角落
自由揮灑，自在愁樂
亞瑟呦亞瑟，你仍無知、迷惘
風笛催醒了布滿腥氣的草原
自由，撞破！
自由，撕開！
自由，割裂！
自由，響徹這迷濛又清澈的不列顛！
劍鋒始終不曾切斷笛兒的聲線
如韁繩的網套住藍天
哦！自由，你宣洩着不安與憤怒
毫無節制！
亞瑟，你可想過
——人民曾可記得我的辯解？
笛兒，也曾是吟着悠然的調子
悠悠而悠悠
-
誕生我的故原在白月的浸潤下
流淌淚水
那都是些追求自由的生命！
那是他們飄渺的魂！
流逝的生命呵，時代就是如此
感嘆或落淚
什麼都剩不下
誰跪伏在天堂里？——戰火不息的天堂！
湧現的亞瑟一般的英雄也於事無補
不藏任何乞求的願望！
幼兒還在玩耍，它不會長大
追隨我的、亞瑟的劍都折於戰火
一塊塊碎片燒出了火的紋路
彷彿是自由所拓之章
-
遠方的笛兒輕盈、音色悠悠
生生不息似草原一樣
我睡在夢中
亞瑟，是我的正名
於阿瓦隆
聽那笛聲
故原，那裡悠悠而自由……
——祈願
-
以此詩篇獻與那偉大的王者亞瑟。
歸塵作於2013年6月25日，修改定稿於2014年7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