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一份愛,如果錯過了,或許就不會再擁有;但是一個夢想,如果錯過了,還可以傳遞。北大,無數莘莘學子根植夢想的地方,我曾經魂牽夢繞的天堂,一段永不褪色的情緣,當我與她擦肩而過時,她如一粒種子,悄無聲息地滑落,默默無聞地鑽進我的愛朗照的地方。她在那裡,生根,發芽,長葉,開花……
“沒有什麼使我停留/除了目的/縱然岸旁有玫瑰、有綠陰、有寧靜的港灣/我也是不系之舟。”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讀過這句詩,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理解他的內涵,更不知道有多少人了解詩句的作者。然而我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我出生在大山的深處,長在貧瘠的土地,喝着清澈的山泉,懷着美麗的期盼,每天行走在家與學校之間,腳步清楚地丈量了他們之間的距離,汗水記錄著知識的變換,心中一刻也不曾忘記父母的心愿。曾記得,無數酷暑嚴寒磨礪了自己的信念,六個春夏秋冬堅定了自己的誓言,以第一名的好成績走進了當地最好的中學。
1992年的秋天,是個豐收的季節,稻子笑彎了腰,玉米滿腹經綸,高粱紅遍山野。可能是老天有眼,家裡的收成真的不錯,父母賣掉了1000多斤玉米,才為自己湊齊學費,艱辛的把我送到嚮往已久的學校。那時,穿着媽媽親手縫成的新衣服,背着爸爸為我新買的花書包,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上學的幸福。
坐在明亮的教室,享受着老師用淵博知識滋潤的快樂。記不清很多同學的模樣,但是永遠不會忘記每一位老師熟悉的臉龐。尤其是語文課,那老師特負責任,每天都要檢查背誦,不會背的放學留下,他會陪着我們直到全部背會才肯罷休。很多同學當時都不理解,課後經常聽到同學對語文老師的非議;但是我非常喜歡,因為從小就養成了背書的習慣。
這個習慣的養成還得感謝親愛的爸爸媽媽,是他們用他們當年最笨拙的方法教女兒讀書,是他們把他們曾經遺失的夢想賦予在女兒的身上,是他們將他們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女兒的身上。母親,高中畢業,家裡貧窮沒有機會上大學;父親,只讀過三年書,因為爺爺英年早逝便永遠離開了他深愛的校園。我的降臨,無疑帶給他們無窮的快樂,也帶給他們沉甸甸的期許。農活繁重,父母常常只有晚上才有時間教我們認字,教我們讀書,精彩的部分都會讓我背下來。
父母的教導,老師的傳授,我真的從小都愛上了學習,希望自己能有機會走出那塊貧窮的土地,能讓父母過上安逸的生活。記不清是哪一天,但是記得清是初一上冊第八課——《十三歲的際遇》,有幸認識了“北大”。就像作者田曉菲一樣的喜歡那個從沒有聽過更沒有見過的地方,也像作者田曉菲一樣滿懷憧憬那個校園的神奇,也像田曉菲一樣無比渴望那個中國學生的天堂。沒有告訴任何人,因為自己知道她只是一個夢想,卻加快了前進的方向。
心有多高,舞台就有多大。我沒有辜負自己的努力,初三畢業考試,總分610分,而自己以584分的成績位居榜首,被安中破格錄取,因為那時,農村的孩子是不能報考安中的。1995年暑假,按捺不住所有的激動與興奮,借了高一全套課本在家自學。本以為自己真的很幸運,離夢想的距離越來越近;然而並沒有那麼幸運。同年8月25日,收到師範學校的錄取通知書,所有人都感到滿足,只有自己無比沮喪。我開始猶豫,走哪條路;其實真的並不想猶豫,因為我早就痴迷於“北大”。那份執着,那份渴望,不知道比田曉菲強烈多少倍?但是面對家庭的現狀,還是妥協了,極不情願地走進了師範學校。三年的學習生活,教會了自己理解、拼搏、感恩、珍惜……
1998年9月,結束了自己的求學生活,成了家鄉一名最普通的鄉村老師。我汲取了很多老師教學的經驗,堅定了自己選擇的道路,扮演着澆灌求知若渴的孩子們枯涸的心靈,想把我擱淺的夢想悄悄培植在學生的思想里。每一天都刻苦鑽研教材,每節課都精心設計,每個學生都從不慢待。筆者用人格教書,用愛心哺育,用執著譜寫,用夢想灌溉,送走一屆又一屆學生,但是三年後一直沒能聽到自己想聽到的奇迹。
2004年,我教的一位叫翁翕的學生讓老師看到了希望,他特別睿智、靈性、勤奮,就像當年求學的自己。我給予了他特別的愛,因為他也面臨和自己當年求學一樣的窘態。父親身體不好,母親在外打工支持他和比他小三歲的妹妹讀書。學習上,全面輔導;生活上,盡量支持;精神上,加倍鼓勵。他真的不負眾望,以全地區前五名的好成績考進安中;他卻選擇了江北中學,因為可以得到許多優待,因為可以減輕瘦弱的母親肩頭負重的壓力。我一直關注着他,也一直像親姐姐一樣牽挂着他。兩個不同的人,生在同一片貧瘠的土地,長在同一片藍天下,懷着同樣的夢想,在人生的道路上慷慨前行。
2010年,他滿懷激情地參加人生第一次高考,信心滿滿的他鎖定了“北大”。我從來沒有那樣煎熬過,期待成績的日子度日如年。面對他的猶豫與恐懼,自己掩飾自己內心的惆悵,以最好的心態安慰那個苦苦拼搏多年的“北大痴情者”。同年6月25日,成績揭曉,數學149分,英語138分,語文102分,理綜268分,總分657分。這個結局無疑讓所有關注他的人驚詫,語文成績一向都在140分以上的他,真的不敢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為了鼓勵他,我為他寫了那篇《鳳凰山走出一位數學王子》,在《旅途》發表,並多次和他交流,他的執着強於自己一百倍,“非北大不上”讓老師再一次堅定期待和他一起追逐夢想,別無選擇,重讀高三,衝刺北大。
2011年,他參加了北大自主招生考試,他以最優異的成績,最出色的表達,征服了中國最高學府的“伯樂”。他把在北大校園拍的照片發給我,自己激動得大聲為他叫好,他真的屬於北大,北大真的屬於他。然而在當年的高考中,命運再一次和他開了一個不可饒恕的玩笑,687分的成績再一次無緣北大,北大再一次拋棄了他!他哭了,我也哭了,他的親人哭了,愛他的人都哭了。或許北大真的不是想去就可以去的,或許北大隻屬於城市孩子圓夢的地方,或許北大隻選擇歷經千難萬險而依然勇敢的孩子,或許北大……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他毫無準備地走進了同濟大學,但是,北大情願,依然是他永不褪色的夢想。他說,即使北大放棄了他,他也永遠不會放棄北大。明天,還要為衝刺北大而努力!
我於是開始相信命運,命里有的終須有,命里無的莫強求。開始嘗試學着忘記那個令自己傷心不已的北大,開始琢磨學着放棄夢想享受快樂每一天。不再那麼束縛自己,也不再強求學生,因為北大讓自己一次次痛心。引導學生給自己的人生合理的定位,找准自己的坐標,並努力去描點。教會自己重新設計自己的人生,做個優秀的老師,當個稱職的母親。
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空中雲捲雲舒。一個人要真的擺脫精神的束縛太難,即使自己走出來了,也會被別人陷進去。18年前,貧窮吞噬了自己的北大夢;2年前,命運奪走了學生的北大夢;今生不再渴求相識北大,相知北大,相愛北大,受傷的心已無力承受,也無法接受,就讓北大成為我人生的一種遺憾吧!
2013年4月19日,正是女兒9歲生日。生日燭光中,女兒甜蜜地閉上雙眼,她的口型有點矜持,她的聲音有點微弱;但是最了解女兒的自己聽見了她許下的心愿——考上北大。那曾是我人生遺失得沉沉夢想,那曾是我的學生一次艱難無比的旅行,那曾是很多人一道可望而不可即的彩虹,儘管它絢麗多彩,很多人都可以看得見,卻只有白雲才能享受它的光環。作為母親,我的心,開始糾結,想慢慢引導她改變那個不切實際的夢想,然而她的堅定讓我不得不退縮,她的固執讓我不敢輕言放棄。
冥冥之中,我稍微平靜的生活又盪起漣漪,自己的情緣又與北大緊緊地融為一體,心再一次與北大零距離接觸。開始竭盡全力的滿足女兒的需要,買她想讀的書,教她想要的知識,陪她走過學習的每一天。令自己欣慰的是,女兒的快樂24小時都掛在臉上,女兒的夢想每一秒都埋藏在心裡,女兒的努力每一刻都沒有鬆懈。不敢確定北大到底要不要農村的孩子,但是自己敢堅信北大一定會要最優秀的學生。
匆匆走過人生33個春秋,經歷無數或喜或悲的往事,真的飽經風霜之後才會有深刻領悟。再大的打擊也不會擊垮自己的信念,再大的困難也不會阻止自己幫助女兒實現北大夢。走在人生的大道上,有時晴空萬里,有時晴天霹靂,誰說經歷不是成長的財富?
努力就有機會獲得成功,放棄就意味着失敗!純真的孩子再一次教會我不要輕言放棄!抬起頭,昂首挺胸,神采飛揚,不得不把那份遺失很久卻永不褪色的的“北大情緣”重新拾起。帶着夢想趕路真的不會寂寞,也不會迷茫,欣賞沿途風光,腳步輕盈,心情舒暢,只為北大——那個神秘的天堂,誘惑了無數孩子前進的方向。親愛的學生,可愛的女兒,請相信我一定陪你們追夢北大!
或許,一份愛,如果錯過了,就不會再擁有;但是一個夢想,如果錯過了,是可以傳遞的。北大,無數莘莘學子根植夢想的地方,我曾經魂牽夢繞的天堂,一段永不褪色的情緣,當我與她擦肩而過時,她如一粒種子,悄無聲息地滑落,毫無設防地鑽進了我的學生和女兒的心房。她,默默在那裡,生根,發芽,長葉,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