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幾次沿着江邊行走後,拐進山裡,還是覺得山裡的景緻有“嚼”頭。但也有例外,有一次我從北碚澄江過河沿着嘉陵江到一鄉場,便給我留下深深的美的回味。並得到了一個難忘的,令人感慨許多的鄉場名。
那應是二年前柑桔成熟的季節,我來到澄江的嘉陵岸邊,欲乘船往上。到什麼地方,我也不知道,這是我在徒步中,常遇到的問題,不知自己最終會到什麼地方。有一個大致的計劃,但隨時可改變。至於中途會遇到什麼,更是一團霧水。小機帆船上的人告訴我,不能往上,往上能到草街,但今天不能。為什麼不能,我沒有多問,上游的鄉場,為什麼叫草街,更沒有去多想,船只能“過河”。
我登上船。下船后,便沿着一條大道,不是公路,也不是機耕道。也就是,不能過車輛,連摩托車也不行,純人行的石板路。這種路在鄉野已不多,更別說還一直與江面幾乎是并行而延伸。邊踏着被雨水沖洗后的油光水滑的石板路,沒有車輛干擾,邊欣賞嘉陵江兩岸秀麗的風光,真是難得的視覺享受。時不時停下腳步,用手將柑桔撕成幾瓣,柑桔是從一農家果園摘下而買的,尤鮮,甘甜的桔肉塞在嘴裡,眼中的美景與舌尖上的甜美並在一起,別提有多“美滋美”。
我不會忘卻,江面平和,水清澈光亮,泛起一層綠茵茵的油光,不能說是在流動,是向前慢悠悠地淌着,像是從眼前輕輕劃過似的。對面是連綿的山巒,山巒不高,鬱鬱蔥蔥,草木較為茂密。水的這邊,石板路的下面是沿河的草木,間有一些莊稼地。路的上面,是仰躺在石板路與翠巒下的一大塊塊的田土,由石板路始,緩緩向上隆起,在其上面,點綴着一小片,小片的樹簇與竹林,樹簇與竹林,半掩着的是星點的農家小院,還有一些較大片的果林及別的作物林。連着這些的,便是寬窄大小不勻,縱橫交錯的阡陌。將這緩緩隆起的,一大片的柔和的田園美景、用眼畫去,底如一道平緩向上的弧線,那靚麗、柔和的感受,宛如斜躺在大地之上的一位美女成熟豐腴的肌膚,我像行進在這豐腴的肌膚之上。
大自然給人們的,也許總不願給一個完完全全的美滿,正像天堂一般絕美的川西北,正是地震多發地帶。同樣,這裡,眼下如柔女般的嘉陵江畔,在洪水季節,猶如狼吞虎咽一般,吞噬這裡的美及一切。正是因為這樣,這一大片田疇連有的一個鄉場,或者說物資集散地,它的名字叫草街。為什麼謂之草街。因為在洪水一次又一次的浩劫之後,人們知道它還會再來,但又不願背井離鄉,捨棄這太美、太富饒的水土,便以較為廉價的草為主要的建築用料,應付嘉陵江水一次又一次的泛濫與洗劫,草街因此得名。
這是一個不知道則已,知道后,便會叫人難忘,油然而生令人感慨許多的地名。
一個難忘的鄉場名 標籤:只有一個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