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燕然
徐州的秋天總是姍姍來遲。“秋後加一伏”,立秋過後,秋老虎威勢不減,白天依然很燥熱,還是揮汗如雨,只是晚上稍微涼快些,戶外到處還是納涼的人,秋遲遲不見蹤影。徐州真正進入秋天要到九月下旬,這時候白天才會感到秋的味道。秋天的郊野空曠了,天高雲淡,望斷南飛雁,是萬類霜天競自由的時節。
八月桂花香,當然是指農曆八月。“芙蓉泣露坡頭見,桂子飄香月下聞。”中秋時桂花剛好開了,很遠就能聞到一種濃郁宜人的馨香,走近會發現串串鵝黃鮮亮的小花瓣掛滿枝頭,隱在綠葉間,是那樣的嬌艷芬芳。這時候從雲龍公園、快哉亭公園等處路過,就會嗅到醉人的幽香,桂花香飄彭城,熏醉了舒心賞秋的遊人,迷醉了行色匆匆的路人。
二八月亂穿衣。街上行人出現了不同的裝束,有的穿得很單,還是短袖衫;女孩子們更是捨不得換掉身上的超短褲,還是清涼上陣,盡情舒展驕人的身姿。老年人有的穿得多了,外面已套上了厚厚的夾克衫。這個時候呀,少穿點也不冷,多穿點也不熱,徐州的秋真的很宜人呀。
春華秋實,秋的果該收穫了。木瓜結滿枝頭,白果從樹上墜落了。院子里的木瓜沒被一群群調皮的孩子給糟蹋完,真算是一大幸事。等到成熟了,採摘來幾個放在室內,先慢慢享受它們馥郁撲鼻的香澤;過幾日再慢慢拿來享用它們。
戲馬台的白果成熟了。銀杏參天,高達數十米,枝繁葉茂;樹下落了不少白果,深黃色的外種皮,裡面就是橢圓的白果了,碰巧的話你興許會撿到一些。我和家人隨着兩位老人撿了二三十枚,這還是第一次撿白果哪。
重陽節登上戲馬台,遠眺徐州岡嶺四合,層林盡染,秋色方好。徘徊在秋陽里的戲馬台,感受着西楚霸王項羽秋風戲馬的豪氣衝天,慨嘆着他垓下被圍,大幕天垂的宿命遭遇,更折服於他英雄末路,永不言敗的鐵骨錚錚。站在重九台上,遙想晉武帝劉裕北伐奏捷班師路經彭城,重陽佳節在戲馬台大宴群僚,賦詩慶賀的風雅場景。從此便有了重陽節戲馬台聚會賦詩的習俗。
“未覺池塘春草夢,階前梧桐已秋聲。”秋雨淅淅瀝瀝的,斷斷續續下個一兩天。秋風裹挾着秋雨,掃過枝頭,在街道上肆意遊走。秋葉隨風飄落,一片一片又一片,在馬路上漫無目的的顛簸飛舞着,終於被秋雨拖拽得舞不動了,打着旋兒落到濕漉漉的街上,投進馬路上的水汪里。
“宿雨朝來歇,空山秋氣清。”九里山前,雲龍山下,泉山之麓,秋氣清爽,秋陽杲杲。一場秋雨一場涼,早上晨練的人已感受到秋的涼意了。“天涼了呀!”相熟的人碰面,口裡冒出了這麼一句招呼語。前幾天還很有分量的陽光頓時削減了不少的威力,秋陽顯得很溫暖很親昵了。
秋雨過後,落葉鋪了一地。身穿黃馬甲的年邁的環衛工在揮動着手中的竹掃帚清掃着樹葉,“唰——唰——唰”,掃帚有節奏地在馬路上划動着,劃破了秋晨的寂靜。這個季節是他們一年中最辛苦的時候了。面對着一地的落葉,也無需為他們發愁,他們累了就停下來歇息一下,掃掃停停,活兒總有幹完的時候。
“一番冷雨洗清秋,紅衰翠減盈眼眸。”兩場秋雨一落,幾場秋風一吹,轉眼就到深秋了。黃河堰的垂柳依然翠綠,蘇堤路法桐的葉子漸次泛黃,市中心彭城廣場國槐的葉子已一例金黃,雲龍湖南岸水杉林已是一片赭黃,中山路欒樹頂端掛上了一蓬蓬紅色的蒴果,植物園紅楓谷的楓葉已被秋霜染成深紅,彭祖園裡紫葉李一片紫紅。映入你眼眸的徐州的秋是層次分明的,斑斕絢麗的,熱烈奔放的,絲毫不見歐陽公《秋聲賦》里秋零蕭瑟的景象。
值得一提的是徐州的市樹銀杏。清秋時節,銀杏們披上了一襲襲華貴的金衣裳,先前豆綠的葉子被染成金燦燦的了,像一隻只黃蝴蝶落滿枝頭,地上也是一片黃澄澄的,道路邊、廣場上、公園裡不時能看到銀杏的影子,看着這秋的暖黃,着實讓人感覺暖意融融。
到十一月上旬,氣候稍一變化,徐州的秋季就會倏忽而逝了,此後就進入四個多月的漫漫長冬了。
遲遲地來,匆匆地去,悄然滑過,絢麗宜人,這就是徐州的秋。這隻有五十多天的短暫急促的秋,也許你還沒來得及欣賞夠,也沒來得及體會透,留下的卻是溫馨彌久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