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常與母親翻過門前的南山,到山後邊的一個地方拜神求葯。村裡人稱一切神靈為“老人家”。聽母親和村裡的人說,那裡的“老人家”很靈,“老人家”給的葯能治百病。
我依稀記得求葯的程序,人們虔誠地跪在“老人家”的靈位前,所謂的靈位也就是用小石頭壘起來的一個方形小洞。點上香,燒上紙,然後把一張黃紙鋪在靈位前的石板上,默默或小聲地祈禱,把自己的病因和心愿告知老人家,這樣,老人家就會把葯撒在人們預先鋪好的黃紙上,據說能聽見沙沙的撒葯聲。
我不記得聽到過沒有老人家的撒葯聲,對老人家是否靈驗我也沒有在意,跟母親一塊討葯只是好奇,想到山後邊看看風景。但還是常聽母親講起,山後邊的老人家很靈,我能活下來多半是山後邊老人家的功勞。
那一年,村裡流行瘟疫,跟我差不多大小的小孩相繼死去,那時的我也只有一歲多,由於營養不良,還不會走路。母親看着整天咳嗽、骨瘦如柴的我只能 嘆息流淚,因為憑我的身板骨頭是很難躲過那場瘟疫的。
每天都有村裡小孩死去的消息傳來,而我也日漸消瘦,看來在劫難逃。母親在最無助的時候想到了山後邊的老人家,終於母親拖着疲憊單薄的身軀帶回了老人家 給我的 “救命葯”。
感謝母親,面對生命垂危的兒子,她沒有放棄,沒有拋棄,她的執着最終“感動”了老人家,我奇迹般地活了下來。
長大以後的我,一直在外漂泊,好在離家不遠,也經常回家看看。每逢回到家裡,母親先是問寒問暖,但好景不長便是數落,當然在走的時候,她還是有些不舍。
但終有一天,山後邊的老人家也沒能留住她匆匆的腳步,母親與我不辭而別。母親的離去,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蕩,有時我真有種天塌下來的感覺,數落我的,保佑我的老人家沒有了。有時感覺,也許母親成了山後邊的老人家,依然庇護着她的兒孫。
難忘母親,她伴我走過的艱難歲月,想念母親,我心中的“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