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 萬物復蘇
各種色彩堆積在一起
使城市的櫥窗與街巷
爛漫到了不管不顧
而郊外 八九點鐘
人們走進菜花香里
接近了理想的範疇
鳥兒們切開空氣 小麗上班
戴着那條黃絲巾
她要穿過大半個城市
從鳥語花香的這頭 進入到
開發區的灰暗
在暗紅色檯燈的房間
群 回味起昨夜的激情
我兒時的鄰居 東方紅的村民小萍
剛剛在河裡洗完菜 踏上台階
世界由春天統治
出現在高原上的 是一兩片綠葉
是山間河水解凍的聲音 在此之前
時間進入到它前所未有的輝煌
九十多年前 當一支軍隊
在初春的細雨中出發
穿着草鞋 營養不良
一群鳥在十點鐘起飛
我們看見一隻野兔穿過樹林
陽光灑落在幽暗的林子里
像溫柔的小鹿
遠山醞釀著一場雨
泥土露出濕潤的樣子
返鄉的馬車上坐着王葵花和陸紅
十一點鐘
城市的嘴巴早已張開
轟鳴的機器填滿了它所有的胃部
百貨大樓閃耀着迷人的光芒
腰部細小的女人出現在香水櫃檯前
這時候 群起床
十二點帶着一場雨
從東方紅農場落下 春天
進入到它從未有過的鋒利
田鼠躲在芭蕉葉下 夢見了漿果
蛇伸着懶腰
山崗像藍色的宗教了
他從人縫中擠出來
在幸福的門口 向里張望
她剛吃過午飯 在門裡徘徊
兩點 這是個神聖的時刻
所有的零件都在運作
小麗洗完手 沉浸在愛情的香氣里
她的愛人是個詩人
周身閃耀着迷人的光芒
雨停了 楊樹枝拂過馬廄
春天的另一張臉 出現在東方紅農場
河水恢復平靜
兩隻雞在草坡上啄食
三點鐘 小萍收拾起農具
她要去看看被雨水淋壞了的圍牆
海上風平浪靜
被遺棄的網 浸在水裡
城市在不知不覺中進入黃昏
四點鐘的太陽
積聚起所有能量
街街巷開始擁擠 汽車
像春天的甲蟲
王葵花卸下了她的行李 看見了蝴蝶
美麗的鄉村小道上
走着我們的另一個主人公陸紅
她的家在鄉場前面
黑暗的熊開始吞食五點鐘的陽光
城市像高燒的病人
小麗騎着車 在微風中
鄉場上的月亮已升起
昆蟲們享受着夜的甘露
金龜子停靠在那三葉草的車站
陸紅走過了田埂
芬芳的花朵收拾起它們的花瓣
在外省 月亮已爬出了山坳
在山和山的豁口處
最後的行人踏過月光
而城市的這頭 樹影朦朧
流星拖着長長的尾巴
群 梳洗完閉來到窗前
第一盞路燈
在河東路和新市街的交叉口
亮起
2007/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