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我在超市裡,面前是洗化用品的貨架,高處碼着金紡衣物護理劑。我已經在這貨架前停留很久了。抱着一大瓶一大瓶的金紡聞了又聞,糾結在青萍蓮香鮮竹洋甘菊薰衣草香薰的味道里。你衣服上的味道是哪一種?隔着遙遠的已逝去的日子,現在的我,可笑的想憑藉模糊的記憶把那味道再找回來。
明顯地,我的記憶已經不管用了,不止是記憶,因為得了感冒,連帶着鼻子也遲鈍了,沒法把記憶中的味道和眼前的對上號。無論是洋甘菊還是薰衣草,總不能穩妥的確定下來。
人的記憶實在是不能太依賴。每天都有新的東西被記住,也有新的被遺忘的東西;就像樹木,長出油綠的新葉的同時必然也要除去陳枝腐葉。記憶中你衣服上的味道又是如何的呢,"甜而穩妥,像記得分明的快樂"么?那是張愛玲的樟腦丸子。每次聞到你衣服上的味道,就會感到安適,安適之中確實的也有分明的快樂,像嬰兒攥着肉乎乎的小手,一下一下調皮地輕輕打着我的鼻子。
從我們分開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這一天會到來的。某一天起,我會開始想念你的聲音你的樣子你做過的糗事和你一起時發生過的種種。我會在時光的風裡尋找你,我會向過去討要曾經,我會懇請記憶模糊風化的慢一點。現在的我們相隔甚遠,已經不是只要一想起就可以立馬乘車去看你的距離了。手指在地圖上移動,想象着其中的一程山水一程風雨一程星月一程花陽。我不信,如今我們竟會隔開這麼遠,以前和你隔開兩個座位的距離我就會恨班主任了。然而終究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了。
一個人離開了一個人後,再去往回尋找他,可謂是富有情意的舉為了。若是沒有隔開,何必要去尋找,若是 心裡頭沒有在乎,何必要去尋找。現在的我尋找你衣服上的味道,那曾經依戀過的味道,在記憶里開始慢慢消去的味道。
可是我還是站在貨架前,拿捏不定。似乎聞了好久,薰衣草的可能性變大一點了。我寧願那味道就是薰衣草的味道,這種寧願相信,讓我覺得我找回了部分的你,儘管只是部分,確實也夠了。
而找回味道之後,我便開始想念起你的聲音了。要打電話給你么,順便問一下是用的哪一種金紡,最好是薰衣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