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就是查濟了,隱藏在深山裡,有着幾百座明清建築的古老村落。
官道,民道,青石板,碎石塊。清淺的小溪潺潺,魚兒歡暢。兩岸的青枝垂垂,輕拂辮梢。聽高跟鞋敲擊石板的脆響,遙想明清時的馬蹄踏香。看巍峨的牌坊高聳,輕悼古時女子的慘烈悲愴。滄桑與邈遠,剎那間鏗鏘而來。
小小的村落里,青的磚,白的牆,飛檐上的鏤花,那一種斑駁里滿是厚重的氣息。
信步遊走。看純樸的村民,老的,少的,小的,都是一臉的悠閑,突然間的嚮往,就這樣,一畝地,兩頭牛,老公娃娃熱炕頭,過年的時候小賭上一把,不也是美哉快哉?
祠堂里一片荒涼,塵埃處處,苔痕上階綠,搖搖欲墜的樓,無聲。七一年的舊報紙貼於木壁,黑黑的蠅頭小字,訴說著曾經的過往。桕米的刀籮,紡線的梭,經歷着不曾經歷的歲月。不動聲色的傾訴,汩汩流來。
有孩童和老人,三三兩兩的站立路旁,我們在看風景,他們在看我們。孩子的眼睛里有好奇和絲絲的膽怯,看你望向他,倒似受驚的老鼠,吱的一聲溜了,跑不多遠,站定,回過頭來依然看你,嘴角里含着點羞澀的笑。老人的眼裡,卻是止水,你望向他,他亦是靜靜的看你,渾濁的眼裡平靜的不起一絲漣漪,那一種禪定的狀態,和着這清婉的山澗,這扶疏的翠竹,這古樸的飛檐,這巍峨的青磚,讓你忽然覺得自己小成了一粒塵埃,一顆浮躁的心竟也淡定。
這一處祠堂,據說是保存的最完整的,是不是國內,我記不清了。漢白玉基座的木柱四處高聳,入門處,高高的,齊到胯下的門檻讓我們行的有些困難,兩塊光光的呈九十度轉角的U型漢白玉一直齊肩,導遊讓我們猜這是什麼?七嘴八舌之,導遊但笑不語,問的急了,方說,你們再抬頭看看上面,門楣正中,依舊懸着漢白玉碑,雕刻些花紋,說不出的美麗。導遊說,這就是門當戶對了。門當戶對?原來門當戶對也有傳說。因着詫異讓人心生喜悅。其實,悄悄的說,門當,在我眼裡,倒更似豬八戒的兩個大耳朵。
陽光透過屋頂的欞格灑向天井,那些綠苔,那些灰重的磚,使得陽光似乎一下子蒙蒙的深重起來。一格窗欞,已是兩重天。
穿過天井,居然有小姐的繡房,探頭進去,黑。狹小。與想象中的繡房大相徑庭。一張斑駁陸離的床,似一個方方正正的屋子,一張陸離的桌子,沒有一絲梳妝台的秀美,只是笨重。進門處,一個沉舊的盆架里是一個黑鐵似的盆。這就是大戶人家小姐的繡房?突然間就覺得自己幸福了,就此斷了穿越時空做一個千金小姐的黃粱美夢。
行至一處展列館,看很多說不上名字的東西,那一種遙遠,豈是想象可及?唯一熟悉的是小姐的繡鞋,各式各樣,靜靜的,卻突然有了鮮活的生命似的,在吱吱喳喳的說著些什麼,平空里添了些許的熱烈,卻是讓人心生肅靜。在我眼裡,一個個女子,或輕蹙蛾眉,或笑靨如花,或端莊嫻雅正款款而來……
彷彿是一場夢,淡淡的,不落痕迹的糾纏。走出祠堂,看外面的陽光,微斜,竟有了兩世為人的感覺。恍恍惚惚的。有長發的畫家在寫生。小巷裡,清悠。似有嗒嗒的馬蹄信步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