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年,單位轉產改造,我因公去了趟日本。雖僅僅只在那裡滯留二十來天,但所見所聞卻使我有着頗多的感慨。回國后,我在學習報告中寫到:我們與日本的差距不僅僅表現在設備與技術的落後,更重要的是人的素質的落後!
在日本,即便是深更半夜,在並不起眼的小馬路上,在根本就沒有汽車通過的情況下,行人也是要等綠燈亮時才過馬路。在過斑馬線時,汽車會主動停下來讓行人先過。假如你停下來揮手讓汽車先過,駕駛員會很感激的向你點頭表示謝意。
我們在千葉的一個培訓中心學習時,日本的一個航空公司也在那裡對職員進行培訓。中途下課時,我的一位同事從洗手間回來路過航空公司的培訓教室,恰遇他們下課,學員從教室向外走。因為教室外的走廊不寬,我的同事就站在一旁示意讓他們先走,結果魚貫而出的好幾十人,不論男女全都向我的同事鞠躬表示謝意。我的同事也一一鞠躬回敬他們。同事回教室后說,這樣的禮節有點吃不消。
多慶屋可能是東京最大的超市,超市出口並沒有什麼防盜設施。因為收銀台外還有貨架,甚至有的商品就放在超市外的牆邊貨架上,這樣我們轉着轉着就提着所購的商品出了超市,想起來錢還沒付,立馬回頭排隊交錢。日本有沒有小偷?當然有的,電視上就播放過一個男子在超市購物時將商品放入懷中沒有付賬騎車跑掉的事。現在國內也有無人值守商店,大家還當做稀奇看,新聞上也當做新鮮事加以報道。但九年前我在東京就逛過很多的無人值守商店。
秋葉原是東京的免稅電氣商業街。大凡到過東京的人沒有沒逛過秋葉原的。這裡的商品全是明碼標價,同樣的商品家家店基本上是一個價,如果你以低價出售,就有可能被其它店家起訴,供貨商就有可能拒絕再讓你出售他的商品。在這裡你對自己所買的商品不滿意,只要不被弄壞,隨時可以更換或退貨,售貨員絕不會因此而不對你笑臉相迎。
中古店是日本的二手商店,專門賣舊貨的。有一個周日,秋葉原有一家中古店新開業,前幾天在街頭髮的廣告頁里說,有十台新的奧林巴斯500萬像素的相機出售,原價相當於人民幣3000元,當天的售價只要1500元。我與兩位同事早晨四點就從上野中華會館駐地出發,走到秋葉原剛五點。店門前已有七人在排隊了。其中一個歐洲人兩個大連的留學生外加四個當地人。我是第十位。因為怕前面有人打過招呼暫時離開隊伍,我就問大連的兩位學生。他們說,在日本根本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假如有事的話,可以花錢僱人排隊。四個當地人的其中兩位就是流浪漢,昨夜就睡在店門前。他們就是別人雇來排隊的。兩位留學生是凌晨一時吃過夜宵後來排隊的。在我們之後,又陸陸續續來了幾十人,有的點了一下人頭數,覺得沒有希望就走了,也有不甘心的幾十人排在我之後。中古店中午十一時開門,十點半后,有兩位年輕人出來發票,憑票去店裡交錢取相機。我是最後一個取票的,我拿到票后,後面的幾十人很安靜的解散了,並沒有因為排了四個多小時的隊而發牢騷。
在排隊的過程中有幾件事說明日本人做事是很認真,很講究規矩的,即便是露宿街頭的流浪漢也是如此。當兩位替人排隊的流浪漢用不着睡覺墊在身下的硬紙板時,很認真的將紙板疊好,放在路邊上。我看見一位拉着板車專收硬紙板的老人明明看見了這些硬紙板,卻沒有來撿,而是撿起對面馬路邊的硬紙板,然後拖着板車走了。我問留學生,這是為什麼。回答是這是別人的地盤。有兩位修路的工人,每鋪平一塊人行道上的地磚,都要用相機照下來作為修好的憑據。
我們到日本所上的第一節課與專業無關,是關於垃圾處理方面的內容。東京街上沒有垃圾箱,每個家庭都有好幾種垃圾袋,垃圾必須分可燃與不可燃,再生垃圾與粗大垃圾等,不同的袋子裝不同的垃圾(粗大垃圾需付費打電話給市環保局來處理),嚴格區分。每周XX天收哪種垃圾也是嚴格區分開來的,你當天將要收的垃圾放到樓下的路牙邊環衛工人會來取走的。在君津市,我也沒見到垃圾箱,只是在我駐地的公寓旁有一個放垃圾的池子,是用磚頭砌的,平時池內乾乾淨淨,只是在規定收垃圾的日子裡才能看見用垃圾袋裝好的垃圾。我去過日本的好幾個城市,所見總是藍天白雲,碧綠的樹葉。我所穿的皮鞋一直都沒擦,也沒見灰塵。日本人不隨手扔垃圾的習慣不僅在國內如此,即便在國外也能夠嚴格遵守。在我廠參加設備安裝的幾個日本專家總是將吃過的冰棒紙與小棒子放進口袋中,不在施工現場隨手扔。
在日本你是看不見流動吸煙的。我在新日鐵制鐵廠實習時,工廠有專門的吸煙室,裡面放置一個大鐵盆子,四周放着凳子供吸煙者坐。因此你在那裡的工作場所或者休息室是見不到吸煙的。在東京,在不起眼的樓房的轉角邊,就有可能放着一個煙灰盆,盆的四周站着的都是吞雲吐霧的人。銀座是東京最繁華的地方,各色人種都有,但你卻看不到邊逛街邊吸煙的。
東京的烏鴉是出了名的。多不說,個頭還大,叫聲洪亮。它不僅將放在路邊的垃圾袋啄壞找食吃,一年裡還襲擊了六十多人。電視上就播放了烏鴉在涼台上與一位婦女爭奪衣服架的畫面。因此東京市政府鼓勵市民消滅烏鴉。但也有與政府對着乾的人。電視上就播放了一個老頭從郊外一邊往城裡走,一邊向路上灑大米,成百黑壓壓一片的烏鴉跟着老頭來到市區。
在中國,即便是馬鞍山這麼小的城市,一到晚上馬路上總是人頭攢動。但在東京,除繁華地帶外,在很多街道上你是難得看到很多行人的,我們住在上野,那裡的馬路不寬,也不是商業街,因此一到晚上便很安靜。難得的一次是一個什麼祭祀活動,幾個男人抬着個神像,幾個敲鑼打鼓的,一個個僅穿着雪白的襪子,繞着馬路跑了一圈,跟在後面看熱鬧的人不超過20人。但你悄悄地掀開土布帘子,小酒館里坐在吧台邊上的都是一個個面色凝重喝着悶酒的男人。據說,日本男人下班后很少直接回家的,一般都要在外邊磨蹭很長時間,這樣老婆才認為男人在單位忙,受重視。或者是朋友多,社交能力強。
東京有着很多的神社。除此外,在路邊你還經常可以看到一個個小型的神龕,神龕邊或許站着個稻草人,或許掛着個破球鞋。稻草人與破球鞋象徵著什麼我沒問。有天早晨,我在君津的一個公墓散步時,看見一個中年婦女帶着個小女孩在給一位親人燒紙錢,其習俗與我們的一樣:放鞭炮,跪拜,嘴中念念有詞。
日本人請客是很程序化的。我們到君津的頭天晚上,制鐵廠設宴招待我們。六點半晚宴開始,八點一到,不論你吃得盡興不盡興,主持人拿起麥克風就宣布晚宴結束。菜也少得可憐,主菜是新鮮的生魚片,腥味特重,雖然蘸了芥末,但我吃了一口,沒敢品嘗就咽下去,再沒動過筷子。坐在我們桌上的一位日本小夥子喝酒豪爽,只要你找他喝,他來者不拒,一口一杯,喝乾了還將酒杯口朝下放到頭頂,用漢語說:乾杯!幾個回合下來,小夥子撐不住了,身子一滑就坐到桌肚下了。
就如同所有的國家一樣,日本有着它輝煌的一面,也有着它齷齪的地方。日本的廁所即便是工廠里的也很乾凈,裡面設施齊全。但君津火車站旁的一個小廁所卻是我在日本見到的最髒的廁所,與我們國內無人看守的廁所一樣不堪入目。我在排隊買相機時,看見一個老者優哉游哉大搖大擺的過馬路,還不時的將擤鼻子的手紙隨手扔在馬路上。在日本這很有點另類,我都有點不敢相信他是日本人。
去年中日為日本將釣魚島國有化而產生矛盾,我見到不少私家轎車上貼的標語,有的是“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有的是“日本人與狗不得靠近”,這輛車還是日本品牌的。難道這不很具諷刺意味?!日本人在明治維新時誠心實意的向西方國家學習,學的是先進的科學技術,所以它走在了亞洲的前頭。我們剛從“華人與狗不得入內”的恥辱中走出來,現在卻學會以惡報惡,以這樣的胸襟能使我們雄立於世界強國之林嗎?!
我是中國人,我有着滿腔的熱血熱愛着我的祖國。釣魚島是中華民族神聖不可侵犯的領土!但我更喜歡有一輛私家車上的標語:車是日本車,心卻是中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