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在斷斷續續提及這幾日身邊的一些事情。我坐在一旁,靜好着傾聽。她會告訴我曾經和幼時的我交好過的某某在某一天結婚了。又或誰家添丁了,該送點什麼。爺爺奶奶最近身體不好,打過針吃過葯,如今已漸硬朗許多。然後她嘴巴上忙碌着,身體也儘管閑不住。她會把一些不穿的衣物攢到一起,等哪天有了閑暇浪漫的情緒,便哼着小曲將各色花布拼接成一條老式床單,粗布和一些時尚滌綸就此混雜着,就如她,活在過去和現在的夾縫中,一些舊念,不曾遺忘。這樣古樸的簡單讓人沒有讓任何防備和猜疑,她絲絲緊扣,沒有任何摻雜。
母親出生在一個還算憨實的家庭,外公曾是一村之長,在年少時,母親拍過很多美麗的照片,鏡頭裡面的母親格外多情浪漫,梳着兩條常常的辮子,蘭花指微翹,眼睛裡帶有脈脈的溫情,嘴角上揚,整個人都在笑。那樣的美好定格了母親溫厚美麗的性情,還有她時不時的傷感和愁苦。
為人母后。母親的某些固執和笨拙逐漸顯現,但依舊美好溫存。母親對於如何清洗衣物的概念一直是模糊並誠懇着的。對於如何教育她的長女是無情友愛着的。她的粗放的生活態度曾一度影響到我的性格,讓我對世事保持淡漠和自然。
而我和她的關係,是任性不摻雜任何理性成分的,在彼此面前,我們不存在任何的血緣關係,我們是敵人,也是朋友。我們把心血來潮的友愛和嫉妒都毫不留情的刻在彼此身上,把美好和憎惡統統傾倒給對方。我們之間的感情,直接,堅硬,沒有女人柔軟和婉約。
年輕着的母親是一朵芬芳的玫瑰,有着艷麗的色彩和強硬的個性。年長的母親是一束蘭花,幽香溫暖,有沁人心脾的親和力和張力。
而我,更加適合這樸實所帶給我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