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多年前孔子就說: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他老人家也許永遠都不知道他這句話的神奇力量會對後世有怎樣的文化影響,不知道他的府邸千百年來都如此門庭若市,每天都要接待數不清的中外客人來訪。孔府以至於整個曲阜、濟寧都被牽連得不分季節的忙着迎來送往。而來來往往的遊客全部奔孔子而來。現在我也來了,來拜謁孔子,赴我內心多年的約定。但是我沒想到,此次我是作為易學研究者的身份來的。
2011年的5月22日下午,來自全國各地的研易者雲集孔府、孔廟。我們夾雜在擁擠的遊客之中,如果不是大多同夥身穿大會發的乳黃色國服,恐怕得有很多走散的人。尤其是我,向來走路較慢,若不是有同屋大慶的劉姐和隔壁、也是來自大慶的易友們照應,我肯定又會落在隊伍的後邊了。我因此很感激他們。
也許人生相遇真的有一種神力的指引。就說與我同屋住的來自大慶的劉姐吧,她第一天走進寢室時就讓我無比驚訝,因為她穿了一身與我一模一樣的衣服:淡綠色印有深紅色金絲絨圖案的薄秋衫,黑色帶暗灰色格的彈力褲子……只是這次我沒有穿它們來而已,要不然真是太富有浪漫而神奇的不謀而合了。我對劉姐說了,她也為“竟真有如此巧合的事!”而興奮。所謂緣,其實也是因為同氣相求吧?
由於時間比較緊,遊客多,我們跟不上導遊,所以這種觀光是很倉促的。我無法以平靜的心態走近和感受孔子。我只能被人的河流衝進孔廟或者孔府,在孔府里多重的院落盪進盪出。只記得有眾多的房子,一進又一進的院子。斷斷續續地聽着導遊的講解。感受和想象孔子的後人在這個大院里是怎樣過着與皇家門當戶對的日子。可是這一切都離孔子很遙遠。孔子生前是住着草房子的,生活是窘困的。孔廟就是在那草房子的原址上逐步發展擴建成現在這等豪華的。
早知道孔府是嚴格按着古老的中華風水學建築的,表面看是八個院落,其實是九個院落。正合洛書上的“明八暗九”。我們都轉暈了,根本沒注意房子與院落是怎樣的詳細分佈。但知道了哪個院子曾經取來了乾隆的格格,哪個院子曾經住着江南名媛,哪個院子還曾住着大奸臣嚴嵩的孫女……真是富貴再加富貴極盡榮華。
聖人的塑像是不能近前的,我只能隔着高高的門檻和橫攔的鎖鏈,虔誠地向門裡深深的鞠了一躬。很遺憾沒有掏錢燒一柱已然成為商品的高香。學着同行者的樣,也將手裡的相機交給工作人員,求他幫忙把聖人的塑像攝入鏡頭。彩塑的聖人像在鏡頭裡金碧輝煌。完全想象不出聖人當年着布衣落魄周遊是怎樣的神采。還好,我能在擁擠中找到孔子當年講學的“杏壇”,謙恭地注目良久,並留下了一張紀念照。也把孔府大門前那道象徵夫子學問淵厚的“萬仞宮牆”留在相機里。
親臨孔府,是來感受孔子的儒家思想與周易思想的相互融存。這次大會上,復旦大學教授張志哲先生就主要講了孔子對周易的貢獻和儒、道兩家與《周易》的不可分割。據說《易經》的“十翼”,(即易傳)是孔子生前撰寫的。孔子五十開始研易,曾經留下了“韋編三絕”的佳話。所以孔子說:“五十知天命”。孔子的“十翼”像給《易經》插上了翅膀,大大幫助了後人走上研易的捷徑。我當初就是讀了那篇如詩如歌的“雜卦”而對易經產生興趣的:乾剛坤柔。比樂師憂。臨觀之義或與或求……一共三句話卻包括了六個卦爻。朗朗上口,像詩經一樣美。
孔子對易經的理解是“德”是“中庸”。“君子之道,或出或處,或默或語。二人同心,其力斷金。同心之言,其臭如蘭。”“不知易,不足以為君子。”孔子說的“君子”是有道德的人。孔子說的“易”是《易經》中做人的德行和智慧。有道德和智慧的人才能治理好天下。這裡的“德”指的是“天道”,“順天而德行”,不違背自然。“貴而無位,高而無民,賢人在下位而無輔,是以動而有悔也”,這些說的都是做人要講“中”與“和”……易經思想是剛柔相濟而圓融。而孔子的學問也正是如何做人的學問。所以說孔子是真正理解《易》的,並把《易》發揚光大了。所以說中國人的思想體系的形成與《易》與孔子的影響都是分不開的。
站在孔廟院里的“魯壁”前,聽導遊說,是這座牆壁曾經保護了孔子的著作。當年秦始皇焚書坑儒,孔子的後人想把孔子的著作保存起來,就砌起了這堵厚厚的牆壁,將那些有字的竹簡藏於牆內,使孔子的思想得以留傳千古。應該說,讓孔子的思想得以流傳,孔子的後人是有着與孟子同等貢獻的。他們在此享受了那麼多世代的榮華富貴也是應當。
來到孔府的後花園時,看到許多百年千年的老樹依然綠意蓬勃。芍藥亭里的芍藥芬芳正濃。我忽然想起了孔子的第七十三代孫孔慶榕的詩:
園林亭榭好,歲歲客憑欄。
九月尋籬菊,三春就牡丹。
這首小詩點寫了孔府當年嫻雅而優裕的生活狀態和年年有貴客臨門的繁華景象。如今的府邸早已不見了孔家後人,但它的繁華依舊,這繁華,早已不屬於一個孔家,而是屬於整個中華民族了。
離開曲阜時是眷戀不舍的,應該說,此行不虛。儘管有點走馬觀花,但我感受到了“魯家無不經典”……
2011 年6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