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開而春至,百川匯而夏至,百草黃而秋至,問候來而冬至.”朋友的一條短信提醒了我,冬至,將至.
老人說:過了冬至就是年.當然了,到了這把年紀自是不會再急急的期盼年的到來了.如果說不介意老,我還沒有那麼豁達.但是,是不是真的畏懼老呢?倒也不是.生老病死自然規律,誰能耐規律幾何?我還不至於愚腐到此.
現在的節日過的實在純粹的不多.作為傳統節日,冬至節是非常典型的一個歲末時節。與其它傳統節日不同的是,在漫長的歲月中,竟然沒有滲入大量的、斑駁龐雜的人文典故。冬至節沒有太多妙趣橫生的傳說,幾乎還保留着這個節日原初狀態的單純節令的意義.
小的時候最怕冬天,因為缺吃少穿.冬天綿延不絕的冷,一寸寸地侵蝕着肌膚.從手上到腳上,到處有冬天的風雪在身體上雕刻的痕迹.每每從街上瘋跑回來,羨極了父親圍在一個粗大的火爐旁吃着母親給做的飯菜.聽着火爐上,茶壺發出咕咕的聲響,看着從壺嘴裡冒出的輕煙,家由於有了父母的存在變的溫暖而實在.我只是看到父親圍着火爐的溫暖,卻不曾見父親五更趕上膠皮車,到二十多裡外的地方為拉煤的寒冷.聽母親說,父親要在凌晨四點左右就套上大馬車去拉煤.一直要到下午四點左右才能回到家中,父親是在一天中最冷的時光行走在路上,辛苦在路上,沒有人看到,也沒有人感受到.而我也只是目睹到父親的溫暖時光.父親是個趕車的把式,趕的那種一主三副的車,就是一個駕轅的馬,帶三個邊套騾子.那時還是羨慕父親坐在車上的威武,是不是就是今天開大奔的感覺.父親頭帶一個狗皮帽子,身穿羊皮大衣,雙腿站在兩個轅條上,長鞭一甩,那個威風.少不更事的我,那知父親所受的寒冷和罪過是別人的幾倍甚至是幾十倍,為了我們兄妹成長,父親從來沒有說過一聲的苦道過一聲的累,那時的冬天是那麼漫長,以至到如今,我腦海里對父親夏天的形象幾乎沒有留下多少痕迹.一想到父親便是冬天裡的父親.如今,父親已是八十開外的老人了,他很怕冷,也就在剛入秋的時候,父親就早早地穿上了棉衣.一次我問父親,年輕時起早貪黑的趕車,你沒有覺過冷嗎?這時父親總會笑笑說,顧不的冷.是啊,真的是顧不的.那有時間去感覺天的冷暖呀.
於是,一直在心裡拒絕去讚美冬天,包括與冬天相關的梅花和白雪.寫過關於雪的散文發表在陽泉日報上,是二十年前的事,通篇沒有一句是讚美雪的,大概反其道而行,博的了編輯的青睞,因為,寫雪必是溢美之詞,像我這樣的寫法少,編輯遵循百花齊放的方針就編髮了,也是出乎我的意料.
而今,我急急的盼望冬至的到來.與吃文化無關,也與孝文化無關.與之相關的是這一句大家耳熟能詳的杜甫的詩句:天時人事日相催,冬至陽生春又來.冬至陽生,每當在冬至來臨時,我便早早的默念這一句.儘管我知道,冬至也就是寒冷的開始,但是我依然從心底感受到陽氣從地層下滾滾而上的氣勢.彷彿聽到地下的萬物在涌動,河流潺潺,樹木發芽,春天的腳步也便發出了鏗鏘聲響.( : )
冬至,將至.瑟瑟寒風裡,葉落蕭蕭,我只是單純的顧念住在我心裡的那些人的安暖,一如你們顧念我的安好!再次,默念,冬至陽生春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