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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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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朔風四起的季節來臨,曠野也就真的成了曠野,空曠,廣袤,遼遠。秋的風韻已被收藏進千古的詩篇里,還剩一枚隨風輾轉的葉,急匆匆墜地,恰似每一首詩作里無所依附的靈魂;一輪冰清玉潔的月,攜着秋的蒼涼映照旅人的歸途,一千載的圓缺載一千年的詠嘆,恨不能重逢。蒼山漸瘦,荒草莽莽,風掠過,驚起一隻塞雁,奮飛奔赴前程。

  贊也贊罷了秋的清高,賞也賞盡了秋的絢爛,一場盛宴終須散,筆墨即將點染下一個季節的風情。逝者如斯夫!流水般的光陰!一日日訣別倉促的光陰,一離離刻畫掌心的紋路,某一日,當你回顧來時的路,青春掉落的痕迹尚帶着餘溫。

  記得那一次,當久別的友人歡聚,聆聽着震耳的樂聲不再雀躍歡騰,舉起曾經高歌的話筒啞然失聲,一種鬢未雪心已秋的滄桑迅速籠罩了我;當那一日,從音樂上聽到李宇春的新歌《再不瘋狂我們就老了》,內心深處迅速掀起一種與之呼應的共鳴,終於被懷念這個詞佔據了心靈。

  越來越喜歡一個人靜。

  一個人和着秒動數脈搏也不覺得漫長,一個人在一堆書里看古人聊天也不覺得枯燥;一個人聽舒緩的輕音樂感到舒心;一個人就算端坐在陽光下看微塵飛舞也覺得那是一種曼妙;一個人走向大街時只想避開人群;就算很多人看到你的風情卻不能在一瞥之後洞察出你豐富的內心;於是,越來越多的文字只想寫給一個人懂……

  許多人在成熟后的日子裡越來越喜歡說越多的話,因為記憶力的下降,因為過多的牽挂。一些人在成熟后的日子越來越不想說越多的話,因為明白有些事多說無益,有些時候沉默比語言更有力,有些情愫只適合無言的祭奠,譬如:今天我明白了生與死的距離只在一個閃念,縱然是十年之間,也不過是一步之遙。個中緣由,唯有自己明了,說又何用。

  打坐,以一種靜默的姿勢。深思,以一種沉靜的形態。

  我不是佛,躍不出萬丈紅塵,擺渡不了自己的靈魂到無我的境界,只好學着讓它安寧。欲嘆息,卻無聲,只把百結千回的悵惘泡在日子裡獨自咂品,甘苦自知。

  人首先老去的不是容貌,是那份不顧一切的闖勁。就如一個人想要逃離喧囂,已然明白,是心境過渡到了秋季。彷彿一夜之間明白了很多事,彷彿一夜之間知道了取捨知道什麼東西最適合自己;開始懂得讓自己以一種舒適的姿勢活着;因為明白,開始循規蹈矩的不只是行為還有內心,不能再是衝動。

  靜靜的一個人是一株半開的蘭草,幽幽的沉靜柔了眼眸;靜靜的一個人是一方雅士的石墨,細細研磨生活的甘辛,卻把五味磨合成一縷馨香;靜靜的一個人是那葉菩提,苦修后總會頓悟;靜靜的一個人是那一池明月,碧水流深,波瀾不驚。

  衚衕深處傳來一聲犬吠,是夜。還有一曲梵音,裊裊,縈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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