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
對面人家的陽台上幾缽月季花燦爛地盛開着，很是撩人。花期不是很長，但它依然綻放在陽光下，給人賞心悅目。我叼着煙斜靠在陽台上，這般靜靜地欣賞着她。怎一個“美”字了得。不由得思起人生，憶起一段往事來了——-一段從地獄之門回來的往事。
那年女兒才九個月，不能說話，剛學會扶着東西站立，高興時能邁兩步，隨即趺倒在地。全家很是高興，女兒咯咯笑個不停。國慶節前，妻帶女兒到省城大姨家去玩，有些時日了。公司放假，便乘車前去接她們回來。
天空灰濛濛，車行不遠便下起雨來，細細的雨絲輕輕地敲打着車窗，空氣中少了些塵埃，到也清晰了許多。年輕的駕駛員一邊輕鬆地開着車一邊和女友聊着天。我們幾位同事也海闊天空地聊了起來。同車的一位女同事是去看女兒的，今年剛上大學，自然話題便轉到她的身上。
我不由得想起女兒來，那胖乎乎活潑可愛的女兒。每每抱出去玩，路人總要上來睢一瞧：這小帥哥真可愛。便伸手過來擰兩下。我和妻連忙解釋：女兒。小傢伙彷彿聽得懂大人的讚美之詞，高興地手舞足蹈。自從女兒來到這個世界，我的生活也改變了許多，不論白天或是夜晚她總是粘着我。一旦出差也是歸心似箭，心總是吊吊的。
窗外雨還是下個不停，路面象是一面鏡子，溜光溜光的。一位同事提醒司機，車速放慢些。小夥子原是部隊的汽車兵，這點車速對他來說也許不算什麼。車內播放着浪漫的歌曲，還不時和女友調上兩句情。這種感覺，邊上的人多餘的話自然置若罔聞。
半個多月沒見女兒了，那種思念的感覺是初為人父才有的。這種心情猶如一人行走在茫茫沙漠中突遇綠洲，行駛在波浪驚濤的大海上瞧見港灣。女兒呀呀學語可愛的樣子，跚跚學步怪樣一時間浮現在我的眼前，心中如蜜一般的甜。同事的戲笑全然沒有聽進一字，“想小胖妞了吧”。我一笑作答。
天空依然下着細細的小雨，車行至一座七米多高的大橋上，司機沒有減速。這時對面的橋頭上突然一年輕女孩騎車上橋，司機一打方向，企圖避開騎車女子。大約是車速太快，方向打的太大。車子碰斷護欄，飛身而下，我們一車六人着實表演了一次高台跳水。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醒過來了，便把同事們一個個拖出車外，當我最後去救那個女同事時，她已經死了，腦漿一地。一個脆弱的生命，一個年輕的母親就這樣地走了。事後聽交警說，車子當時要不是落在這塊細軟的草地上，或落在河中，或落在布滿鵝卵石的河灘上，定是全車人亡。打那以後我有好幾個月不敢坐車，出差是絕對坐火車的。
我們打哇哇墜地來到這個世界，又安安靜靜地離開這個空間，短短的幾十年只是劃了一個圓，留下一條生命的軌跡。有時想，我們應該讓這個生命的圓圈劃得大一些，生命的軌跡更加明亮一些。難道這樣的理由還不充分嗎？
珍愛生命，讓生命的每一步行程都是快快樂樂的。就象對面陽台的月季，凋謝了又盛開，用火火的熱情擁抱太陽、擁抱大地、擁抱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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