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動燭火冷雨斜,湖筆徽墨又一帖。欲問伊人何處去,最是驚鴻那一瞥。——豆漿油條
泡一壺紫砂淡茶,在灑滿夕陽的庭院,翻幾頁閑書。晚風拂來,茶香,花香便在這風中纏綿,交織,融合。清香誘人的氣息,像是給這燥熱的夏日潑上了一盆涼水,使人安詳舒適。
風吹翻書頁,滾落出幾滴清淚。那洗盡鉛華的女子,卻是滿臉的愁雲。渡口送別,這似乎是昨日戲里的橋段,今日卻親自端起了離別的酒杯。吆喝的船家幾度催發,顯得特別的刺耳。漸行漸遠的小船,消失在模糊的視線里。重如鉛,細如絲,亂如麻的思緒,也在瞬間被扯斷,殘留下不可言狀的痛心。只怪夕陽微弱,照不清伊人遠去的背影。
手輕撫着泛黃的書卷,滿是厚重的故事,心緒久久不能平靜。那別離時的誓言,早就遺落在了各自的歸途。只是那女子含淚的驚鴻一瞥,一直在記憶的深處重播回放。似一段前世的糾纏,在今生的時空里剪不斷,理還亂。錯綜複雜,沒一個頭緒。放下書,靜坐在石凳上,品一杯淡茶。一隻白蝴蝶在枝頭翩躚,我的思緒也漸漸平復。我相信那是女子在自由的舞動長袖。
黑夜如期而至,輕解羅裳,推開軒窗,迎進如水的月光。撫琴一曲《在水一方》,吟誦着蒹葭的詩行順流而下,在白霧茫茫,綠草萋萋的水面上尋找她的蹤跡。定是美若仙人,溫柔多情,令紅塵世俗皆失色。曲到濃處,我分明看到她溫婉的對我一笑,然後優雅的轉身,留下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背影。我便在波光粼粼的夜色里回味那傾城一笑。
曲罷情未盡,續一曲《高山流水》。風動風鈴脆,燭火搖動漂泊的青春。屏風無言如意輕,檀香引圈圈幽香。這樣舒心的環境里,音花也多了份乖巧,滿心的演繹曲中真情意境。仰慕伯牙子期,知音勝卻一世盛名。宮商角徵羽,弦弦心有靈犀。唯一人聞琴懂我弦外音,幸遇知己。歲月如水流淌,過往都在水中沉澱,留不住帶不走。得一知己共敘情懷,人生一大快事。
捻一抹冷月作舟,畫兩方思念為漿。沿着時光蒼老的斑駁痕迹,滑向那布滿灰塵的光景。望一段未央宮中的妖艷紅舞,任舞女的纖纖細指撥亂我早就悸動的情絲,在瓊漿美酒的作伴下迷離沉淪。聽一曲秦淮河畔的蕭蕭笙歌,岸上悅耳的歌聲透過飄渺的千里煙波,脈脈含情的飄到我的船艄。就着這月色,吟一闋含淚的詩詞,彎腰捧透涼的河水,洗滌濁世的塵埃。
一段舞,一段曲,迎合了多少看客的笑容。殊不知這喧囂浮華,竟毫不留情的灼傷了自以為是的繁華。轟然倒塌的盛世,襲來猝不及防的陣陣寒意。多少豪傑,幾世英雄都化作雲煙。盛世功名也終究抵不過時光年輪的碾壓。只剩那女子的驚鴻一瞥,深深刻在低柔婉轉的心頭,任憑歲月風沙的洗禮,越發的明媚清晰。
夜正酣,月照無眠。舉杯對月,豪飲兩盞淡酒,快哉快哉。冰冷的玉枕紗櫥,此刻也多了一份暖暖的溫柔。在醉眼迷離中,我分明看到了那最驚鴻一瞥。如江南水鄉的小橋流水,石板街烏篷船,還有位撐着紙油傘宛若丁香的姑娘。那就是令我魂牽夢繞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