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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那棵古欒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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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佇立在煙台山上的這棵古欒樹可能是我見過壽命最長的一棵樹了,據說它已經有六百年的高齡了。

  樹有缸口那麼粗,斑駁的樹皮歷經六百年的風霜雨雪依舊緊緊的依附在樹身上;樹杈臂膀一樣的伸展,遒勁的如騷人墨客酒後的揮毫;樹冠相互交合,遮蔽了一方天空。我靜靜的站在樹下,抬頭仰望。我能想象從高空俯看,在時空迅速流動的漩渦里,我看到了那樹冠如霧狀的團體,受着神秘的浮力,緩緩上升,漸漸豐盈;我看到了周圍的滄海桑田風雲變幻,可唯一不變的是這棵沉默的欒樹。

  小心的摘下一片葉子,細細端詳。我驚奇的發現,欒樹的葉子竟是這麼美麗,長卵形的形狀,邊緣具鋸齒,有着奇數的羽狀複葉,就像一片綠色的羽毛。

  欒樹有着細小的花朵,金黃色的,一簇簇的吊墜在樹枝上,沉甸甸的像古代仕女腰上吊著的香囊。到了落花時節,帶點微香的花瓣幽幽飄下,落在賞樹人的髮絲上、肩膀上。簌簌落地的黃花雨,又在地上盛開了自己的第二個花季。

  隨着花瓣的凋零,果實也漸漸成熟起來。飽滿碩大的果實積累了日月精華,從樹枝間垂了下來。遠遠望去,像是在欒樹上掛滿了口袋。從青澀到棕紅,就是果實的成熟。一場雨過後,青澀的果皮上沾着幾粒晶瑩的雨水,讓果實看起來水靈且透明,就像那些十三四歲孩子的眼睛一樣單純。而熟了果實,外表溝壑縱橫,裡面是數粒紅豆。

  忠烈祠的和尚告訴我,有一種佛珠,就是用這種紅豆串成的。原來,這小小的果實也飽含着禪意啊。欒樹栽在忠烈祠的前面,不知六百年前,欒樹旁邊的建築是何。如今,香火縈繞在高大的欒樹旁,或許是最好的選擇了。

  倚着欒樹舉目四望,丹麥的、英國的、美國的使館被夕陽的餘輝籠罩着,無言的訴說著百年前的故事。撫摸着古欒樹,想象着六百年來,它見證了多少風風雨雨。狼煙升起倭寇侵犯,被迫開關洋人入境,當中華民族一次次陷入泥濘,當愚昧的國民開始動搖的時候,欒樹沒有倒下,它屹立在自己熱愛的這塊故土上,等待睡獅的崛起,看着一代代風華正茂的中華兒女奮進。

  這棵沉默的欒樹,我透過它看到了我們的民族之魂——歷經磨難而屹立不倒。

  無論是西藏達賴的分裂活動還是汶川大地震所造成的家破人亡、無論是奧運聖火傳遞受阻還是洪水無情的衝擊,困難一道道迎面而來,可我們中華兒女依然面無懼色,勇敢樂觀的應對。沒有什麼能阻擋我們前進的腳步,因為我們心中都涌動着那股深厚的民族情。

  一陣風吹來,枝葉碰撞發出低沉的聲音,似乎穿越了我的身體,直擊心底。光的碎片在皮膚上輕輕晃動,調皮的明暗變化着。我喜歡待在樹下的感覺,靜靜的端詳一棵樹,體會一棵樹,樹就會把它的精神傳遞給你。冥冥之中,樹把自己的故事講給你聽,心也會因此空曠安定。

  黃昏的時候,我戀戀不捨得離開了古欒樹,回頭望,他像一個身披袈裟的老者佇立在祠門前,金黃的光環籠罩在他的四周。所謂永恆、所謂堅定,最是那棵古欒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