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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兄弟胡岱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得得9

  “小胡岱前幾天‘沒’了”!元旦后的一天,當親屬惋惜地對我說時,我一愣一驚!胡岱!這麼生疏?又這麼熟悉?已經很多年沒聽到有人叫李洪彥的小名了。“小胡岱”並不小,1962年出生,他從小就長的很結實蠻有力氣,豪爽、勤勞、講義氣,正值壯年,怎麼能說沒就沒了?!

  不知道“胡岱”應該是那兩個漢字,也不知道名字具體的含義。我猜想他是屬虎的,“胡”或許應該是“虎”,山東人的口音弄不太清晰。但是“dai”用那個字來表達我實在想不出來。我家跟胡岱有特殊的情誼。我們是“發小”,從剛會下地跑就在一起玩;我們兩家是鄰居,原先都住在鐵南市場大門西側的同一趟房,中間隔一家;我們兩家還是山東老鄉,老家都是窮窮的魯西南的,不知怎麼論的,他管我叫舅;我們還曾經是一個班的同學。

  那時候住在同一趟房的老李家胡岱和老王家小五都比我長一歲,在同伴當中,我們仨在一起的時間最長,我記事最初的記憶,就是和他倆在一起玩的印象。好在那個時候沒有學前教育、特長班,一天到晚整天就是在一起玩、一起瘋、一起混。春天掏雀窩、扣泥娃娃、采酸木漿;夏天河裡洗澡(游泳),泡子撈魚,大街打瓦滾鐵圈;秋天上樹偷沙果、進地拔蘿蔔、大地烤苞米;冬天賽冰車、抽冰尜、堆雪人。大了一些,在一起割草耬柴火,放鵝采豬菜,壓水澆園地,真是形影不離。因為他倆大,很多事我都是向他們學的,如騎自行車、打撲克、彈玻璃球、煽++,撿煙盒、撿冰棍筷子,以至於吹口哨、起外號,但是軍帽我們都沒搶過。還有上小學,聽說他們報名了,我小一歲不夠年齡挺失落的沒意思,就纏着家裡人要去上學。在三小原來的土房裡,報名先要考幾個字,老師指着你讀,考我的是:“毛主席的革命文藝路線萬歲”,我一字不差的讀了下來,就這樣我通過了,早一年上了學。我們仨一起分在二班,又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了,還是很快樂。

  我們一起快樂,也一起淘氣、受氣。比如一起去洗澡、偷柿子、偷拔胡蘿蔔,定下“攻守同盟”,怕人家去家裡找,以至於很晚都不敢回家。冬天上學的路上,打夠“滑出溜”才進班級,每個人遲到的理由都不許重複。記得二年級的一天,下午下課了,他倆的小組值日,清掃教室,我就等他倆。這時,不知什麼原因,小五、胡岱與班幹部李~~吵鬧起來。我正撿粉筆頭在黑板上寫字,聽他們吵鬧不休,就回頭隨意喊了一句什麼。結果令我“榮幸”的是,第二天,代課的繆老師(很厲害,好像是代課;後來到街道工作了)把我們三個叫到辦公室,狠狠訓斥一番。竟然稱在這起事件中,我是軍師、小五是狗腿子、胡岱是炮筒子。天哪,我們是被“告密”了!這個事件影響深遠,以至於後來很長時間,胡岱還這麼誇我:俺舅軍師怎樣怎樣的······

  可是到了二年級,胡岱有病了,只得休學降級一年,我們在學校就分開了。不過放學前後還是在一起玩,那個時候玩的時間比上學的時間長。上了初中,見面在一起的時間就少了,並且初中畢業那年,我家搬離了住了20多年的鐵南市場的老房子。高中我離開四中上了一中,稀里糊塗的備考考大學。到了我大學畢業,胡岱也已技校畢業在縣毛紡廠鍋爐車間上班了。所幸的是他也喜歡寫,記得有一次他們廠里搞什麼活動,他寫了一個讚揚毛紡廠的三字經讓我看。我們接觸又多起來。我參加了他的婚禮,是走着從鐵南苗圃把新娘子接過來的。再後來,人到中年,在各自的軌道上奔波,幾乎就沒有聯繫了。

  九幾年毛紡廠破產後,他有幸留在了縣自來水泵站,屬於自收自支的事業單位。他父親在電機廠上班,病故的早,大弟弟高中沒畢業也病故了。他母親沒有工作,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所以負擔很重。鐵南市場成立后,他先在家邊擺攤出床子,賣各種調味品,後來開個食雜店。由於臨接市場守家在地的位置,又是自己的房子,效益還很好。2004年,自來水公司產改出售,他就買斷工齡,回家專心經營食雜店。這個時候,我又回鐵南居住了一段時間。一次路過他家他正在門前,熱情邀請進店坐坐。幾年不見面了都很高興、很親切,他向媳婦介紹:這是咱舅。我趕忙制止。還張羅炒菜喝酒,我推辭了。後來知道我的兒子和他兒子還是初中同學,並且關係很好。我父母、哥姐住在鐵南,他們見面的時候多,買東西盡量上他商店。他對我的家人一直十分尊重,我也偶爾聽家人提起老李大姐(他的母親)和小胡岱。四年前他為三姐夫介紹在一家個體診所做透視工作,在一起喝了一次答謝酒,席間還談到寫作的事,我還答應送他一本協會的會刊。這是我們最後一次長時間、近距離的接觸。有一天早上坐車在立交橋上,見到他穿着大紅肥大的背心、運動褲,跑步鍛煉,據說他體胖,每天跑步十公里,冬夏堅持不懈。

  這幾年走幸福路路過他的商店,見到就說幾句話,見不到也就路過而去。看到商店新換了牌匾、門窗,覺得生意做的大了些,也很欣慰。有時路過,就想哪天老哥們聚一聚,就在鐵南市場,就在我們一起出生、成長的地方聚一聚。聊一聊腳下的土地從前的樣子,聊一聊現在的變化。談談我們曾經洗澡的大泡子,已經變成四中的後院,建立了南湖餐飲中心;我們家邊滑冰車、采水蔥子、撈老頭魚的地方,填平修成了幸福路,建起了鐵南市場;我們擼榆樹錢的老榆樹還剩下兩棵;我們的老鄰居走了幾家······但是,想不到潛伏的病魔一下子擊中了他突然倒下了。

  後來,我遇見還住在老房子的小五,他說,晚上六點多還看到胡岱了,八點多鐘就······胡岱沒有過去他的第四個本歷年。

  小年臨近了,窗外已有了稀疏的鞭炮聲,夾裹在寂寞飄落的清雪裡。胡岱,我的兄弟!震驚、哀痛、悲憫······夫復何言。人生漫長嗎,人生複雜嗎,人生其實很簡單。簡單到我們四十七年的“發小”之誼,可以用這2000餘字來釐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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