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牽牛花
魏世君
與牽牛花邂逅是我六歲時候的事情，不諳世事的我，跟隨祖母去田間找正在勞動的母親。在一片玉米地旁邊的小山坡上，我見到了藤蔓纏絡，吹着小“喇叭”的植物。祖母告訴我，那是牽牛花，還是一種藥材，可以治病呢。我將信將疑，只顧欣賞那一樹碧綠的葉子和綠葉間點綴的各色花朵。
這是我第一次認識牽牛花。等再一次注意到這種植物的時候，已經是我調回哈爾濱以後的事情了。
那年暑假過後，落實政策后的我回到了闊別十年之久的哈爾濱，被組織安排到一所學校教書。我的妻子孩子也和我一起來到了城市生活，初來乍到生活拮据自不必說，單是日用開銷就很成問題。愛人找不到工作，急得眼睛紅腫，嘴上起泡，人也日漸消瘦。這時候，我心急如焚，整日想着賺錢的路子，想以此來安慰妻子。唉，夜裡想出千條計，早晨起來一場空啊！無奈之下只好求人問路，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如履薄冰的我們遇到了好心人——謝老師。他說自己的愛人在藥材公司，只要我們肯出力氣，每個月賺些生活費是不成問題的。他指着校園周圍鐵柵欄上得牽牛花對我說：“你看這些牽牛花，把它們的花朵採集下來，晒乾后就是藥材。我愛人說藥材的名字叫黑丑、白丑，價格也好。只要你們能弄來，我就負責給你賣出去。”聽了謝老師的話，我如釋重負，心裡豁然開朗。從此，我每天下班后都到鐵道線兩側尋找牽牛花，因為鐵道線附近很少有人問津，旅生的植物都會瘋瘋地生長。每天我和愛人都會採回兩簍牽牛花，拿到家后精心晾曬，干品的顏色就非常純正。
經過一個多月的努力，我們倆採集了上百斤干品。謝老師親自把這些藥材拿到了他愛人的公司，真的賣上了好價錢，總計獲得600多元的收入呢。在那樣的年代里，600元錢對於我家來說夠三個月的生活費了。此後，謝老師多次親自給我們推銷藥材，我們的生活就越來越好了。當我和愛人到謝老師家表達謝意的時候，他們非但沒收，反倒給我兒子帶上了好多好吃的東西。
如今謝老師已經去世兩年多了，每當春天牽牛花發芽的時候，我都會駐足觀看。夏秋之交，牽牛花藤蔓綴滿花朵的時候，我都會駐足欣賞，暗香飄來，沁人心脾，叫人好生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