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地的北圍牆下,有許多雜草,它們都是野生的一類,其中要數牽牛花為最。那藍中添紫的朵朵花兒,被爬山虎一般的頸蔓撐起,在朝陽的晨露中,在晚霞的星光下。
或許沒有幾個人注意到它們的美麗,因為它們生長在被人遺忘的角落,因為它們是野生的一類,因為人們的心眼兒被名利充滿。我時常懷着一顆孤獨的心,去看它們的寂寞。它們是沒有聲望的一類,可它們卻是自由的一類。正是由於沒有聲望,所以它們才得以保全姿色和芳香,而世間的很多道理又何嘗不是這樣。
我喜歡這牽牛花,不在於它們的姿色和芳香,而在於它們的沒有聲望。生命因為沒有聲望,而令我們敬畏,生命因為沒有聲望,而令我們自嘆不如。它們不是花中的佼佼者,但卻因為自己是一朵花而自強不息。生長於它們而言,是一種隨遇而安,生命於它們而言,則是一種有所堅持。這又是一種什麼樣的生命呢?生性高潔的它們,只需要一顆落土而生的種子,就足以吐露生命的意義。它們的存在,是一種自然而然,不需要去獻媚於世人,也不需要被世人所追捧,它們是做為自己的生命而真實存在。
我敬仰於它們生命的淡定與從容,不擇環境的淡定,不求賞識的從容。它們是我異類的朋友,我們之間的緣份在我性情確立的那一刻,就已註定。我喜歡這樣的朋友,不是因為它是牽牛花,而是因為我們相遇時的心照不宣,而是因為我們相遇時的同病相憐。我喜歡這樣的朋友,不是因為它的姿色和芳香,而是因為它的沒有名望所成就的自由。這就是我的朋友,那個牆角下、雜草堆里的朵朵牽牛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