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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曾經的“向陽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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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未,我習慣到市郊登山,在崇山小徑中呼吸新鮮空氣,勞動筋骨,磨礪意志。享受山高人為峰,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幾年前,偶然的機會,在學生家長中,認識了曾在廣州某船廠一起工作過的原南海艦隊的海軍軍官王先生,歲月的風霜,讓我們彼此都不能認出,只是偶然中,才找回認識。由於有着共同的愛好,只要有時間,我們會一起相約登山,王先生時常回憶他的往事,談起當年海軍的生活,讓我羨慕不已,同時也勾起我也曾有的,在“向陽紅”船上與海軍戰士一起工作的美好回憶。

  初識

  八十年代,我曾是一個船廠的機械工程師,因為工作的原因,經常到原屬海軍的“向陽紅五號”“向陽紅十四號”海洋調查船工作。每次經過自己的努力后,目送兩船離開碼頭,去執行海洋調查、航天測控任務時,感到能為國家強大貢獻自已的錦力,而由衷的高興。

  一次,我被派往長洲島基地,航修“向陽紅十四號”,中午,與兩百名官兵一起共進午餐,當年,國家還很窮,軍人的伙食較差,飯菜是用面盆裝的,肉不多,青菜為主,我先用小碗盛好飯,過一會,當我準備加飯時,發現所有的飯菜都沒了,這才讓我初識海軍戰士的“戰鬥力”,回到廠里還向年輕的同事講我的故事,當即成為大家善意的笑話。第二天,再往長洲島基地,我一到午飯,事先想好“一半二滿”的方法,先盛半碗飯,等我快速吃完,準備再加飯時,發現飯又沒了。第三天,我吸取了前次的教訓,半碗未吃完就加飯,終於我練就了和海軍戰士一樣的“戰鬥力”,幾天來,我每回到廠里,同事總和我開玩笑:今天吃飽了沒有?我還為有此經歷而得意。然而,第四天,我一進入船上餐廳,船長一聲號令,全船官兵立即起身站立,要讓我先吃,廚師還為我加菜,面對已通過工作建立了親密無間的人,我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也跟全體官兵一齊站立,不敢坐下,直到和機電長溝通好,大都一起坐下吃飯,才解決問題。事後,我打聽到,吃飯的事,不知是何因讓廠里的領導知道了,他們主動和基地的領導進行了聯繫,希望給予我一些照顧,基地領導立即表示給予重視,於是就出現前面一幕。其實,我並不希望有照顧,更珍惜有機會體驗海軍軍人的生活,直至今天,每當我想起當年的這段經歷,就象打開一瓶陳年的老酒,讓我陶醉。

  修建

  不久,在廣州的兩艘“向陽紅五號”“向陽紅十四號”的官兵轉為地方管理,歸屬國家海洋局南沙分局,“向陽紅十四號”是一艘國產3000多噸的遠洋調查船,主機是兩台國產8ESDZ43/82柴油機(我所在的廠也有生產,曾用在我國早期的導彈護衛艦上),功率共8000馬力,發電機是三台原上海6250柴油機,共1200KW。歸屬地方后,主機進行大修,發電機技術改造為三台安慶大發6PSHTb-26H柴油機發電機組,共2100KW。這次我是負責發電機工程改造中應用環氧類非金屬(原自美國海軍應急修理)柴油機機座澆灌工藝及質量管理,經過一個多月的努力,順利完成了主機系泊和發電機組負荷試驗。工程接近尾聲,進入柴油發電機組中柴油機的潤滑低壓保護調節試驗。國家海洋局南海分局、中科院和美國的科研人員登船準備進行太平洋聯合調查。就在這時,發電機供應商——安慶柴油機廠的技術人員告知:未帶調試工具,調試不能進行,也意味着船不能交用,這一刻,國家海洋局南海分局、中科院和美國的科研人員更是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因為太平洋的氣候是有季節性的,時不待人,廠里老資格的機械和電氣工程師提出多種方案均未能解決。這時我雖是個毛頭小子,但已有解決思路,於是鼓起勇氣,提出讓我來試一下。在非自已專業,又沒有圖紙的情況下,徵得柴油發電機供應商的同意,獨自檢查發電機控制電屏和柴油機保護電路,最後找出柴油機保護電路的切入點——起動手臂上的觸發器。於是,接通高壓空氣,起動柴油機,再把起動手臂按到停車位置——斷油停車,利用柴油機自帶油泵隨柴油機轉速下降而潤滑油油壓下降的機會,手動觸發器,強行接通保護電路……順利完成了潤滑油的低壓保護試驗,瞬間,機艙是一片的歡呼聲,在場的國家海洋局南海分局局長還高興得一下把我熊抱起來……

  啟航

  出海試航,又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早上,完成人員登船、備車,在國家海洋局南海分局領導和廠領導的目送下,船解纜駛離碼頭,慢車駛至現在的天后宮對開寬闊的海面上,我站立在高高的駕駛台上,按照試驗大綱上項目,詢問船長:能否加車,船長即電問在機艙控制台的機電長,在得知已可加車時,我即按大綱要求發出指令:請加車至100%並保持4小時不變,船長即令:前進四,駕駛員將指令鍾前壓至前進四位置,主機立即發出強有力的聲音,船頭犁開海水,全速破浪前行,船桅杆頂上的試航旗迎風列列作響,船經過舢舨洲、龍穴島,一小時後到達珠江口。此時,我站在艦橋上,略帶鹹味的海風吹打着面上,看着慢慢變成藍色的海水,看着伴隨在船艏兩旁不時歡躍的中華白海豚(中華白海豚是比熊貓還珍貴的保護動物,生活在珠江口,喜歡群居,其皮膚在幼年時是灰黑色,到成年時變成粉紅色,而到中晚年則成白色,在珠江口,一家大小喜歡伴隨船舶跳躍),哼起我喜歡的《我愛這藍色的海洋》這首歌;回看船尾藍天白雲間,一直跟着的海鷗群,在翩翩起舞,不時衝到海里,叼起被船舶螺旋漿打暈的小魚,更加深我對海洋的熱愛,礙於當時條件所限,我只有一台海鷗205相機,不能將情景全記錄。

  船,昂首經過還是英國殖民地的香港大嶼山,驕傲地越過香港水警執勤的機動小木船,一種自豪感油然而生,相信九七之後,我會以主人的身份駛入維多利亞港。船駛出珠江口,把香港拋到身後,此時,天水一色,船駛入南海……

  錨泊

  這是我曾經在“向陽紅十四號”船的故事,情節不算動人,但那是屬於自己曾有的“向陽”故事,因此,也是我長久以來,心繫我國海軍、海防的不解之原因之一。如今,每當我從新聞中得知我國的第一艘航母從母校所在地駛出的新聞,我祈望,後輩能駕龍闖潭,東海驅“魔”,南海逐“鬼”。

  今天,在歲月翩躚后,命運的航船讓我停留在南沙這個港口上,艦橋上,海風依舊吹過臉龐,吹動已變依稀的頭髮。我想,生命不息航船不停。

  凝目,心還在追憶着一些不舍,追憶着曾經的“向陽紅”。

  二〇一二年六月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