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我們總說:記性不行了,要說要做的事一轉身,忘了。可往事卻清晰的像是發生在昨日,老友相聚總是敘不完。對往事的追憶,讓我們有了一絲的安慰。比如:我們曾經擁有的一尺七寸的腰身;我們的頭髮曾經烏黑髮亮;還有一夜不睡第兩天仍舊精神百倍。很多很多……。
今日看向偉明寫的狐狸與烏鴉,往事的畫面一幕幕出現在了眼前。
有三十多年了,只記得在是晚上,和外婆一個被窩時,外婆也講述了這個故事。外婆講這個故事的用意我懂,她是讓我不要一聽好話就得意忘形。可我生就這樣的性格,喜歡顯擺,愛被人捧着。為此,外公外婆深受其害。
母親十八歲生了我,我一出生就被外公外婆領了去。一是怕母親受累,二是怕母親不會帶孩子讓我受罪。從此我成了外公外婆的小女兒,也替代了母親成了他們的寶貝疙瘩。外公外婆不帶孫子帶外孫,讓左鄰右舍說了不少閑話,也使舅舅舅媽對外公外婆有了太多的怨氣。外公外婆給我好吃的總是要我躲在家裡吃完了出去,外婆說:小祖宗,快吃別讓小新看到(小新是大我兩年的表哥)。可我總是喜歡把吃得東西留下,然後去引誘表哥,讓他饞,完了不給他吃。狐狸與烏鴉的故事也就經常發生在我們之間,我老是受不得他的誇獎,最終,他解了饞,我卻哭着回去告狀。
隨後,婆媳戰不可避免發生了。她們的征戰激化了婆媳矛盾,直到外公外婆死了,舅媽依舊不能原諒公婆不公平的行為。而我和表哥卻在她們的征戰中越發親密:引誘和被引誘只是我們的遊戲。
我是表哥的心肝,表哥是我的保護神。我就是在他的呵護下長大,我少有自己的朋友,我的朋友大多是表哥的朋友。表哥謙讓、容忍我,他的朋友也是同樣。當我們到了談婚論嫁時,雙方的家長着急了:我們常牽着手出去玩;倆人躲在房有說不完的話;他騎着車我坐在車后抱着他的腰,在小鎮上招搖過市。一次舅媽聽旁人說:小新帶女朋友看電影去了。舅媽高興死了,臭丫頭終於不纏着了他的兒子了。後來舅媽知道,旁人說的小新的女朋友就是我,氣得大罵表哥,說他不爭氣,不懂事,說她的兒子終歸要讓我這個臭丫頭耽誤人生大事。舅媽對我的不滿直到我找到男朋友結了婚才完,因為她的兒子終於可以放下我了,去找女朋友去結婚為他們家傳宗接代了。
我結婚了,卻依舊沒能少了對他的依戀,他也是一樣。結婚當天,他還給我買了大大的,各式各樣的汽球,跟我老公說要帶我去公園放;過幾天,叫蛄蛄(小時的寵物昆蟲)上市了,他買來送給我。只要有他在所有的人都是多餘的,我們倆人的世界,沒有人能介入。老公見多了不高興,跟表哥說,她大了,現在我要照顧她了。這是我見表哥不來我家瞎問,老公說來聽我才知道。他說他找表哥談了。自此,表哥開始疏遠我了,不多久他找了個女朋友,很快也結婚了。他的婚禮我沒能參加,因為我在坐月子。他知道我生了兒子就託人給我兒子帶來了禮物,卻不來看我,就算我們在一個城市,相聚不過兩三公里。有了兒子的日子是忙碌的,他的很多情況是通過我們共同的朋友傳到我這裡的。他們說他婚後的生活一點也不幸福,他們倆是多麼的不相配,他對待婚姻怎麼可以這樣草率。他從不解釋。朋友相聚只要有我在,他就不出席了,偶然相遇他也不多言。
表哥的刻意迴避讓我很失落,久而久之我也習慣了沒有他寵愛的日子了。今天,向偉明重述的古老故事又讓我拾起了以往與表哥的點點滴滴,心中不免泛出陣陣酸意。表哥與我之間愛意究竟是什麼,是一段畸形的戀情嗎?我表達不清。但我知道,只要我有事,他還會立即出現在我身旁,只要他需要我,我也會義無反顧盡我所能去幫他。
回望記憶,是每個生命在前行中的停頓與休整。當我們伏下身,把生命中曾經失落、淡忘的情感攏來串起,他可以掛在胸前,帶在手腕。往事就是我們珠寶,他藏匿在我們的人生百寶箱內。嘴角的一絲微笑,眼瞼邊難以察覺的憂傷,只有自己心知肚明。有一天,我們老了,忘了自己吃飯了沒有,卻依然富有,因為我們有記憶可以回望。
本散文作者:春秋一夏
回望記憶 標籤:青澀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