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期間,我隨幾位驢友,前往位於郊縣的一個海島---川石島。在小地圖上的邊角上找到了這個偏僻的小島:一邊與琯頭鎮隔海相望,一邊與台灣的馬祖列島,遙遙相對。
早就被同伴做過“吃苦”的思想準備,因此,背上借來的帳逢、行李就乘車出發了。一個小時后,我們到達富有“小香港”之稱的琯頭碼頭,準備乘坐輪渡前往對岸的川石小島。輪渡還沒有到,我們只好在渡邊的石椅上小憩片刻。
這個碼頭應該算是不很熱鬧,岸邊泊着幾艘小輪船,幾隻小船靠在它們身邊,猶如母子,隨着海水的波動,也輕輕地晃動着。海水的泡沫在驕陽照耀下,泛着白晃晃的光。往前望去,不遠處的海中散着幾座不大不小的礁石,更遠處,模模糊糊地一座海島,我想,我們要去的地方,就是那個海島了吧。
11點,輪渡準時靠岸。沿着渡邊的浮橋走向輪渡。人們依次背負背包,大有古時下南洋的味道。這種情景有點陳舊,感覺有點傷感。好久沒有坐渡船!雖說家鄉也是一個海島,自從圍墾成功,坐船隻留給了記憶。此時踏上輪渡,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隨着人群走進船艙,咦,怎麼這麼面熟,聲音也這麼的熟悉。同伴們打招呼后才知,同船的乘客里大部分是老鄉。太巧了!我不經想起了這句“百年修得同船渡”的俗語了。看來一百年的時間也不是很長。由於我們都是往一個目的地,因此,都有他鄉逢故人、“志同道合”的欣喜。
輪渡起錨了,慢慢地駛離了碼頭,向對岸駛去。
望着窗外渾黃的海水,不禁有點納悶:難道蔚藍色的海就是這樣嗎?於是就問身旁的一位老伯,海水為什麼會這樣?“因為是靠近深海,這裡是鹹水,所以在陽光下就有點黃了!”可釋開我的疑惑,可能也說不出具體的原因,也只能這樣了事。經過交談,得知他是一位地道的川石老人,與他相處,也讓我感受他的和藹可親。當他得知我是第一次去海島觀光的,就很熱情地介紹了起來。他說,去海島,在沿途中可看到古炮台、海中央的雙龜石、五虎石;到了海島,可以吃鮮,踩沙灘,玩海水。他還興奮地說今年島上螃蟹收成特好,你們可有口福了!我不禁問起了海島人的生活。老伯卻變得有點暗淡,說就這麼一個海島,為了生計,大部分人都出去了,下南洋,名為出國,實際都是用命在賭呀!唉……是啊,穿江過海,多少的艱辛,也只有這大海知道!
輪渡不急不緩地前進着,平靜的海面被衝出兩列白色的浪花,隨船延伸。“快看,雙龜石。”隨着他手指的方向,只見前方那海中央聳立着兩塊礁石,把一個寬闊的海平面截成了四個小航道。海中那兩塊長年累月飽受着海水沖涮的石頭,上面樹木齊整蔥綠,遠遠地看過去,還真的像兩隻卧地的烏龜。待船漸漸靠近時,才看清這不應該只是一塊石頭了,應該算是一座小山!
接着老伯還指遠山說,那就是古炮台。朦朧間一簇長形的古銅色。這裡與台灣就間隔着那麼一條海峽,當年就是兵家爭奪之地了。沒來之前,據說在那海天交接的地方,就是台灣省。自古以來,台灣在腦海中,是遙不可及,如天上的星月。可今天,身臨其地,看到了一條被深深思念修長的淺淺的海峽。轉回頭,極力遠望,由於視力的原因,我無法看清留有歷史印痕的炮台,只能在那模糊的銹色中想像曾經的烽火歲月。
船差不多行了40分鐘,向一個渡口靠近。渡口邊的小燈塔,就像一位盼歸的母親,又似一位盼歸的思婦,過盡千帆。那情景,讓人傷感,讓人無奈。
船漸漸靠進小渡口,我們正準備隨着人群下船時,那位川石老伯:“沒有這麼快,不過從這裡抄小路或許會近些。”可我們同行人都沒有下去,於是我又坐到了座位上。後來據走錯路的驢友說,那個渡口其實離海灘最近,當時只怪我們無知罷了。共4頁,當前第1頁1〖作者:下輩子〗
三兩個乘客下船了,工作人員收起了錨,掉轉船頭又向前駛去。探頭向窗外望去,前邊海邊又聳立着幾塊礁石,上面嵌着黃綠相間的斑紋,挺向虎形,可不知是否就是這裡。可能由於快下船的緣故,剛才那位川石老伯已擠到船頭,只能任空想像,無法考證了。
船終於靠在了一個大渡口。等得有點急躁的人們擠着、趕着下船。跨過船幫,踏上渡邊的石階,一股魚腥味迎面撲來,細看石階兩旁掛滿了魚網。陸陸續續拾級而上,走過海島狹小卻乾淨的小街道。說是小街道,其實應該算是小路。只是水泥路面比較乾淨,村民們路邊叫賣,故而形成“街”的味道。當我們走過時,村民不約而同地投來了驚訝中夾雜着欣喜的眼神,還隱約聽到“真多呀!……”的竊語聲。這裡應該算是一個小而靜的島。沒有汽笛聲,沒有灰塵,只有村民穿街而過的悠閑。海風夾着一股淡淡的海腥味,也在小道間流竄,湊着熱鬧。街邊的屋門前,大都掛着一張張地魚網,婦女或補或織,一些老人也做一些簡易的幫輔工作,一片閑靜。路過一家門前時,一個對夫妻正在門前小桌用餐。不經意一瞟,一菜四魚,“純粹正宗的漁家小菜!”讓我有了一種久違的熟悉,想起了家鄉,童年,以及那沉澱了的記憶。
走過街道,我們沿着一條小道往山上登去。好久沒有登山了,一個不怎麼陡的坡,卻把我累得大喘,同伴中也有人累得大叫。不過對一群常常登山的驢友來說,如履平地。我正納悶,不是說去海邊嗎?怎麼倒爬上山來了呢?可還是跟緊同伴,負重前行。又上了坡,拐了一彎,成了下坡的趨勢。下坡十分鐘的路程,我們來到“川石度假村”的門前,我們高興極了,總算到了目的地,正待我們湧進時,一個小夥子擋住處了我們路,收門票!我們討價還價,六人一起買了,便宜一元錢。買后,大家嘻嘻哈哈,似乎撿了大便宜。有時候一塊錢的魅力夠大吧!
繞過小路,來到度假村中。這是一個不大的度假村。主樓一座三層小樓,暗淡的色澤,零星散落的空調,室內陳舊的傢具,訴說它清淡的生計。樓前倒是一片蔥綠。幾個不大、形狀各異的花圃將樓前的水泥場割成了彎彎曲曲的小徑。小徑的樹木,將小徑掩映得幽雅恬靜。小徑的盡頭,一堆堆的細沙,翻動着鱗片般的皺褶,在陽光下閃着光澤。細沙上,兩付鞦韆架,一個雙人的,一個單人的,一派休閑。此時雖是艷陽高照,可是大家興緻很高,有的跑向鞦韆架,有的在沙上走來走去,而更多的人卻是走下沙坡,奔向不停涌動的大海。
直到現在,我才看見什麼叫海天一色,才看到層層浪,聽到那不息的濤聲。
從沒有看到過這麼大的海。一路飛奔,一路歡呼……
啊!大海,我看到你了!
腳下柔柔軟軟的細沙向我傳遞着海的撫摸,我勇敢地向前奔去,迎向那急急撲上灘的白花花的浪。“啊!……”一個浪頭撲面過來,足有半人高,我一時沒有準備,被潑濕了褲子,不禁驚呼出聲。“哈……”只見幾個小孩子也在那衝上灘的浪花里玩了起來。此時,面向那廣褒的海平面,張開雙臂,深呼吸,一股海的氣息直衝入鼻,暖了全身,全身也充滿了勁,那是一種生命流動的氣息。那平展的海面,雖沒有一望無際,可那一望無痕的海面讓人有種豁達的釋懷與感動。
細細望去,只隱約地望見有一條弧線,才將海天稍加區別,天是淡藍的,海是深藍的,僅此而而。海浪一浪又一浪地涌到我的腳邊,似乎一浪強似一浪。我不明白,這看似平靜的海面,可涌到腳邊的浪花卻這樣的有力。“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同行的燕姐輕輕念叨着,我聽后,想想還真是那麼一回事。我也算是海邊出生,海邊成長,可此時卻讓我覺得說這話有點心虛,因為家鄉的海,只能算小巫了!共4頁,當前第2頁2〖作者:下輩子〗
午時,海面平靜,沒有船隻;藍天無痕,連一隻飛鳥也看不見。還好沒有看到飛鳥!不久前看到一篇文章,說有一種鳥,一生都在不停地飛,一生它只落地一次,那一次便是死亡!自那以後,我都很害怕看到飛鳥,不為什麼,只是為了那不忍見證的殘酷。還好,還好,這時沒有飛鳥,只有滔滔的海水,一層層的浪花,生生不息地涌動着。
站在海邊,自個兒如同一海平線上的一點,聽着濤聲,我卻心如止水。一直以來努力爭取的,一直無法得到后的失落,都不重要了;唯一重要的是能站在海邊,與海共翻騰。因為,隨着陣陣的濤聲融入大海的,還有糾纏不休的憂傷、悲喜。我想我是一條魚了!
一群人在浪花裡頭跑啊,追啊,漲起又退去的浪層間隔着,如海的裙褶,人就是那裙褶上的花點。有相機的驢友早就做好了準備,讓一個個畫面定格在數碼長礁里了。
此時海水也漸漸地退去了。大家玩累了,踏回沙灘上。此時,轉回頭才有機會細細地品味那美妙的沙灘了。黃黃的細沙踩上去,柔柔地,猶如草坪,靠進岸邊的沙灘,或許因少了海水的撫摸,呈露着或深或淺的痕,如海的酒窩。俯身捧起一把,細細滑滑地,沙糖一般,間雜少數細小的白沙粒,晶瑩剔透,在陽光下閃着晶瑩的光茫。整個望過去,一片蛋黃色,一種生命的顏色。第一次,看到這沙灘,我喜歡得不忍心去踩,害怕深深淺淺的腳印破壞了她的美好。可還是忍不住抬腳散步,慢慢地體會那種從未有過的親昵與酥軟!我不禁捧起一把,裝進我的行囊,就算大海給我的禮物吧。
曾以為,有海灘的地方,必有貝殼。可是沿着灘邊走了一段就是看不見一隻。只有幾片破損的海蠣殼,躺在岸邊。因此,在感嘆沙灘清潔的同時,不免生出幾分過於完美的遺憾。那更不要提擱置沙灘的魚兒了。是啊!連魚兒都懂得“相忘江湖”了!莊子《大宗師》中說:“泉涸,魚相與處於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若相忘於江湖。”當它們相互牽挂,相互憐憫的時候,也就是處在最不適宜、最為危險的境地的時候。“相濡以沫”最終的結果,也只不過化碟成雙,何不放手歸海,以求暢遊餘生呢?人也一樣,最好的生活是自然而然、無感無知的生活。一旦打破了這種生活環境,哪怕是進入一種看上去很為豪華、很為榮耀的境地,很可能帶來與自己的追求完全相反的結果,因為這種環境的改變與自己的本性、真笥不相適應。因此,適時的放棄也是一種珍惜,畢竟生命只有一次!
為了整理一下剛才帶來的行李,我們又踩着軟軟厚厚的沙坡上去,此時,鞦韆架上,一對情侶正在你濃我濃地晃着,我們不忍心打斷那份恆意,悄悄地走開。
在同伴的幫助下,在岸邊的空地上搭好了帳逢。當我們穿穿,拉拉,十分鐘后,一個小帳逢立起時;此時,四種顏色各異的帳逢也都冒了出來,一溜過去,構成了一個小小的村落,大家也嘻嘻哈哈地鑽進帳逢了。
由於沒有經驗,沒帶草墊,只有一條防潮布,一躺上去,地面的灸熱直逼上來,如烤紅署。於是又爬了起來,轉身看看,那兩架鞦韆正靜靜地掛在那裡。連忙跑過去,晃晃悠悠地坐上去。這時燕姐也跑過來了,輕輕地一推,鞦韆就這樣來回擺動了起來,雖然前後晃動了幾分鐘,卻也讓我過了回鞦韆癮。這時燕姐也坐了上來,就這樣,在秋上晃悠悠地講着那悠悠的事,多麼想此時一起晃蕩的是那生命里某一個人!
坐過鞦韆,在度假村裡,我們兩人東悠西晃地到了夕陽西上。太陽在晚霞的歡送下到了山的另一邊,而這邊,星星迎來了半彎的小月。燈光也逐漸地亮起,那樓前簡易的舞台上,彩燈閃爍,歌聲悠揚,有一種單調的迷璃。另一群人開始了月下聚餐,而掩映在樹叢中的小圓桌上,幾對情侶邀月對飲,情意綿綿。我與燕姐又走上了月光下的沙灘。夜色中,黃色的沙灘上蓋了一層藍黑色的薄被,零星的人影,如平坦的被面上的黑點,生動而清晰。清朗的月光,讓天空藍得透徹,也把深藍幽黑的海面區分開來。大海或許也累了,抑或害怕驚擾岸上的人們,濤聲沒有了白天洪亮,可仍不失海的氣息。我們沿着海岸線邊走邊聊,月光也把我們的身影拖長,靜若此心。共4頁,當前第3頁3〖作者:下輩子〗
舞台音響傳送着一首首憂傷的旋律,和着清爽的海風,有一種懷舊的情愫在涎生。鄧麗君的《忘不了》,蔡琴的《渡口》……那懷舊的音律,與清清的月光一起流瀉,讓人恍如隔世。“讓我溫柔靠近你身邊,你也緊緊陷入我臂彎,感覺愛情悄悄來臨,紛紛擾擾與我無關……”看來月半彎的夜真的好浪漫,有點害羞卻很幸福,這種感覺我很喜歡,可卻對我來說卻是一種奢望。
“月朦朧,鳥朦朧……”聽着這80年代的老歌,不禁想起那繽紛年少與慒懂的甜澀。雖然瓊瑤時代已成過去,可世間真愛依然不會改變,“問世間情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許”仍是人間主旋律。
夜深了,只好躺進帳逢,迷糊着,可地面炙熱驅走了睡意,於是,我掀開帳逢,幾顆星星在明月的帶領下,熠熠閃光,似乎是大地的守護神,盡心地守護着大地上的一切生靈,我幸福得有點感動。
好不容易挨到凌晨5點。據先前來過的人說,在這裡主要是賞月,聽濤,看日出。前兩項差不多見識過了,因此我們就接着做好觀日出的準備。來到岸邊,選一個正東方的位置,靜觀其變。只見天邊一片灰濛濛的,有較厚的雲層,海面有了晃動,幾艘揚帆的船正在行駛着,應該是出海的漁船吧。
這樣過了一個小時,看日出的人們漸多了。這時,天邊雲層也出現了紅色,一絲絲,漸漸地多了,又過了半個小時,太陽才露出一點,差不多6:30,不經意間,紅彤彤的太陽出其不易地露了出來,圓圓的,很可愛,讓人想到小孩子的臉龐。還沒有細看,它又躲進了雲層,這樣反覆了幾次,終於躲進了雲層。都是雲層惹得禍!此時天也大亮了,呈現了陰天的跡象。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只好懷着不過癮的情緒離開岸邊,收拾行將裝準備離開海島。
又是沿着來時的路往回走。穿過街道時,只見沿街的叫賣聲高了許多,或許我們的路過多少給了他們一些希冀。被宰的經驗讓我們抵住叫賣聲的誘惑,一隊人馬勇往直前。在渡口,還是那艘輪渡帶我駛離了那安靜的海島,回到那喧器的城市。
起錨,收繩,船漸漸地離開。收回的心思,塞滿了的豁達,還有那洶湧海浪的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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