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吃早飯,匆忙檢查過拍攝器材,我帶上昨天晚上剩下的麵包片跑下樓。頭髮還沒吹乾,在這陰冷的天氣里也並不舒服。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今天是和一個重要客戶的合作活動,我腦子飛快的轉着,希望不會有什麼差錯。
小J已經等在樓下了,我把相機包交給她:“等我一會,我去買些拍照用的東西”
一天的工作就這樣開始了。
我,一個懷揣夢想,堅信自己一定會實現的80后。
前幾天,我和N在星巴克聊天,一個新認識的朋友,夸夸其談,說我穿的很有范,我樂了,心想哥們你太逗了,弟弟我有那麼高的品味么?我渾身哪一樣有范?除了我的相機!
我和N一起喝咖啡純粹是為了給她減壓,我自己喝幾十塊錢一杯咖啡的日子還早呢。
今天天氣不好,活動的效果也超級不好。一直在遊離,痛苦的拍完所有的客人,我長出了一口氣——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東西,不是我堅持的東西。這些照片其實是一堆垃圾!我卻不得不在某天,指着照片違心的說:“你看XX拍得多好啊”而且必須裝得跟真的一樣。
N是我的好朋友,即使100年不見面也是。
我想起郭敬明寫過的一句話:……我發現這個夢很冗長,我在夢裡,沉睡了19年!
每每想起這個的時候我就感慨:我不知不覺已經沉睡了30年!
5月的天氣,在我的印象里,總是那麼風和日麗,萬物復蘇,今年不知道為什麼,一直下雨,下得我的心裡都長了草。好多外拍活動不得不延期。我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已經行走在大連的每一個角落,得意的開始着我的夢想。像風一樣。
每次外拍,都會遇到其他攝影團隊,每次路過的時候我們都會互相打量,像是看見了怪物。或者像是誰侵犯了誰的地盤一樣,我一直有這樣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無數次的這樣的眼神之間的交流,就像是在互相表達自己對攝影見解是多麼多麼獨到。以至於慢慢的,我的心裡有種自卑和不屑——自卑的是我仍然還在奮鬥,他們有的已經拿着長槍短炮登上這個行業的塔尖,後來想想,其實有多少不是偽藝術家?所以很不屑。至少我拍的是我想要表達的東西,我自己對這個世界的理解。你們?呵呵,生產罐頭的機器。
曾經有過一個攝影家協會的會員看過我的照片,搖頭晃腦的說:“你拍的地平線斜了”言外之意是教科書上和老師都不是這麼說的,我只顧低頭看他們的器材去了,忘了跟她老人家爭辯:“哥拍的又不是風景!”後來想想,幸好沒說出來這句話——-當時大半個協會的人都在看我的照片。
和N聊天的時候談到過堅持,我說:如果我不堅持自己,現在恐怕早就結婚生子了,和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在一起,時間久了不出軌才怪呢,我是肯定會犯錯的那一個。偏偏世界上我愛她同時她又愛我的那個人就是找不到。所以,我寧願一個人,也不去危害社會。N聽完當時就樂了。
所以今天的拍攝過程很痛苦。因為我突然找不到自己想要表達和堅持的東西了。
中午休息的時候我和小J聊天,我問她:你說我這個人給你什麼印象?她回答了兩個字“真實”,我高興的笑了,這的確是我長久以來一直堅持的東西。這段時光也是今天唯一一段高興的時光。
我的相機磨損的已經很嚴重了,可是我仍然愛不釋手。它承載了我太多的情感。
如果有一天,它靜靜的坐在角落裡,我會常常拿出來擦擦。獃獃的想着它帶給我的一切,快樂、苦惱、它全部都見證過。
我就是這樣一個人,憂鬱,倔強,偶爾還會有一點敏感。而且性格中性,一半是男人,另一半被女人化了。
我的一個名字叫那時花開,另一個叫拒絕光明。
而N沒有我這樣的中性,高興的時候,她會很天真的樂,不高興的時候,會立刻說:"我生氣了!"然後就真的做生氣狀。她的性格是完完全全的女人。我們常常一起吃飯,很江湖的喝着啤酒,偷拍其他朋友,然後饒有興緻的評頭論足。
然而,在我們喝完咖啡的第二天下午,小N突然從我的世界里徹底消失了,我們甚至沒來得及開始。
我把耳機放在耳邊,聽裡面流淌出的聲音,想着過去的時光,扳着指頭都能數過來,但是恍恍惚惚的我總覺得像是過了幾十年,有些鏡頭已經模糊了。
下班后的公交車裡,每個人都表情凝重,而且幾乎全部看着窗外,就像外面是天堂一般——————不知道是偶遇還是以往大家都是這樣。讓我的後背直冒寒氣。
跟H聊天的時候我說起過這事,H輕輕的回了我一句:你應該上天堂去看看,上面人肯定也是這樣看我們的。我們不約而同的說了一句:神經病!然後就哈哈大笑起來。
H也是我無話不說的朋友,幾年前,去了上海。他說他不屬於這裡。
幾天前他回來公幹,聚在一起,一通天南海北的聊,他說我挺累的。
過馬路的時候我有個習慣——下意識的用手擋着身邊的朋友,跟H過馬路的時候他推開我的手:我不是你女朋友,不需要這樣!我笑了,乾脆用手摸着他的臉,“沒關係,我雙重人格,男人我也可以接受!”然後他一臉噁心的看着我。我邪惡的追着他着穿過整條街。
H臨走的時候給了我一個盒子,我打開一看,全都是我喜歡的電影,我說幹嗎?這麼敗家!我又沒有家庭影院。他說這些都是平時搜集的,現在不需要了。
我喜歡摩根老頭,喜歡八公,更喜歡小千和琥珀川。除了工作,電影就是我的全部。高興的時候看,傷感的時候看,睡不着的時候也看。如果我自己是導演,一定要拍一部發自內心的電影,讓人淚流滿面的電影!
當年我和H在一起的時候,常常看電影直到深夜,然後為了沙發和枕頭鬧得不可開交。
幾年過去了,H事業小成,意氣風發的穿行於各個廣告公司,而我在這裡,一呆就是6年,屬於我的地方,屬於我的6年。
我沒有雙重性格,只不過很懷念那段時光,那時候我根本沒想過未來,也根本不用去想。
我再三的邀請小J來我的店,小J還是委婉的拒絕了,她也說我活的很累。
於是我繼續一個人自戀的看我的電影,很江湖的一個人喝我的啤酒。
繼續用我的相機,眯起一隻眼睛看着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