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鉤,月如水,月如霜,晦明變化,月華依舊。曾激抗,曾埋沒,曾追求,不知而今月下人似當時否?
當絲絛萬縷低垂,被風撫動,在堤岸搖曳,淡淡的青草,淺淺的才沒歸來的馬蹄,燕子們讓絲竹管弦羞於奏響,乾淨的天空,點綴着幾隻紙鳶,被寒冬禁錮久了的人們,像卸了枷鎖般輕快的走到戶外,陶醉着那湖光山色兩相和……一個聲音打破了和諧——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他做的事不知是為自己。雖然流動的水匯入大海是種消亡,可是不流動的水同樣會幹涸。一個朝代不可避免的會消亡,可是即使同樣是星光,璀璨的程度卻是不同的。改變所能改變的適應時代的需求,畢竟有時逆流而上並不值得褒獎,固守成規不一定安全。王安石沒有錯,可是他卻要承受這去國懷鄉之苦。如此境遇,若是常人早已放下,若是放下以是常人。可明明是對的,卻要妥協,卻要規避,這絕不是王安石!江岸又綠,不知希望何時會綠只是執着的等待不會凋謝。不知而今,可有不會凋謝的執着;不知而今,人似當是否?
當芳菲已歇,荷紅換了桃紅,風吹湖盪,修水濃清,蓮影明潔,一一風荷舉。令人驚艷的出淤泥而不染,令人羨艷的淡妝濃抹總相宜,令人心碎的蓮子已成荷葉老,令人深思的荷的生涯……誰說沾黃澤黃染黑澤黑,誰說無奈就要順從,無措就要隨波逐流,風亂雨荷,何亡荷不亡!他仰天大笑出門去,他不肯摧眉折腰事權貴。他宦海沉浮,不浮的是才華,不沉的是孤高;他一生跌宕,跌不碎的是官場展宏圖的志向,盪不盡的是滿眼的民生疾苦。青蓮居士,居世清廉,他比任何一個人都會說話,可他不苟同,不自貶身價。不知而今,可有不會褪色的高潔;不知而今,人似當是否?
當碧雲天,黃葉地,滿地銷香,花退殘紅,藍底的天上寫着一字,聰明的大雁懂得自我保護,避開無謂的寒風冷雨。可是偏有不識時務的花,寧抱香枝頭,也不吹墮北風中。不愛此花?無人欣賞?也許正合他的本意呢~安靜的開放,安靜的凋零。一日“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一日他和菊花多了一種不為人所知的默契。不在廟堂之上,卻深諳世事。在其位謀其職,不在其位,不一定就要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奈着寂寥與肅殺,奈着遺忘與冷落,陶淵明依舊不附燈紅酒綠,不攀青雲富貴,他只為他的舟遙遙,風飄飄,菊悠悠……碎而不改其節,焚而不毀其白,默默付出,真心關懷。不知而今,可又不凋零的本真;不知而今,人似當時否?
當冬日“柳絮”因風起,寒梅傲立枝頭,天地一白,只有簌簌的踩在雪上的聲音,深深淺淺的足印。不耀眼的日光。雖少了些蟲鳴鳥啼,可是不遜色於大漠孤煙,長河落日的壯闊,那是一種怎樣的靜,可以喚醒久違的自我反思,那是一種怎樣的美,洗盡鉛華的粉飾!只留一抹純粹的白!依舊花俏枝頭,可這單薄的花瓣卻多了一些負重和承擔,一如司馬遷之絕唱,讓人品位苦澀中的安慰,讓痛苦依附的不再是同情,而是欽佩。高山遠止就只剩高不可攀的遙望,不屑攀登,再高的峰也會有盡頭,而是承擔而不僅是忍受,這樣結果就不再像過程一樣令人心寒。不知而今,可有不冰封的拼搏;不知而今,人似當是否?
四季的美,古人的成,我們的未來需要自己掌舵前路何從。未知的過去,我們嘆服古人,未知的未來,我們這輩古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