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曾經寫過一篇《自暴其丑》,現在想來那一篇實在是太過偏頗而有失公允,大有嘩眾取寵之嫌而有失公正之心。現在我打算公正地批露自己:不僅是壞的,還有好的。我將不再是隱瞞自己的優點只謙遜地暴露我的缺點;我要盡自己所能,把我所了解的自己赤裸裸地呈現。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比我更了解我自己了,所以我才一再地被誤解被取笑被攻擊。我要在此堅強地捍衛自己,把自己用文字鋪展在潔白的紙張上,讓你們看我的丑、我的美,我的高踞的靈魂。看后,我還想請你們想一想,你們之中誰會比我更真實更坦蕩更無飾?我不能肯定地說我是一個好人,但可以肯定的是我是一個真實的人。儘管我不一定就是一個好人,也還是請你們比一比吧,你們之中誰又比我更好?我哪裡又比你們中的誰更壞?
我出生在一個極其普通的家庭,卻因為先天不足,而倍受寵幸。剛生下的我病病懨懨,每每嚎啕大哭便會昏厥過去,這便使得我有一個極度自由的生存空間,誰都對我柔聲細語。在家人的悉心照料下我終於得以存活,而我的存活根本就是一個僥倖。這一僥倖卻是我所有不幸中的第一個不幸。
家人的寵幸絲毫沒有培養起我的驕縱跋扈,反而使我習慣了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不願意受到任何無禮的限制和奴役;家人的寵愛也使得我可以完全真實地表露自己,而不必費什麼心機以博取家人的歡心。而婚姻生活非但沒能使我有所收斂反而使我的這種性格進一步完善而臻至極致。這種崇尚自由與真實的個性因為我的先天不足而被培養得淋漓盡致,以至在今後的日子裡,每每這些渴求受到抑制時便痛苦不已,而更多地表現為任性、固執和桀驁不馴。
表面上的我仍然沿襲了幼時的弱不禁風,卻甜美、溫柔,善解人意而富憐憫之心,隨和、親切而不失沉穩、端莊。別人的溫柔只能加重我的溫柔;而別人囂張時我又會顯得倔強無禮而難以馴服、心高氣昂而對別人鄙夷不屑;而屬於女人的懦弱、膽怯此時在我身上消失殆盡,我變得勇敢而剛毅,儘管我會因為內心的緊張、激烈和過分敏感而顫抖不已。這樣看來,我本身就是一個所謂的矛盾的結合體。
事實上因為現實生活的過分簡單,接觸的人群也太過稀少,而我所僅僅接觸的極其有限的幾個人又總是對我友愛、親切且關懷……這一切都讓我忽略了我個性的荊棘。我幾乎以為自己是再正常不過了。可以說,如果我沒有接觸網絡,沒有接觸到網絡上如此之種類繁多的人群,沒有經歷過那麼多的內心的衝突,我是永遠也不會想到要對自己作深刻反省而重新認識的。
既然從網絡說起,我就無法逃避那一段刻骨銘心的網戀。從剛接觸網絡起,我度過了三年美妙而溫馨的歲月。因為這三年裡我只接觸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風兒。我唯一的心靈相交的朋友。現在每每憶及那一段美妙時光心仍是柔軟而輕盈。這三年裡,我們下棋、聽歌、看書,我們珍惜着屬於我們的每一分鐘的光陰。對於我們的彼此相戀,各自是心知肚明。但我們都是羞澀、慌亂而緊張不已,我們誰都不敢傷害誰,誰都企盼着對方的幸福而不願給彼此造成負累,我們祝福着彼此希翼着對方的幸福。這一場愛戀的純粹與純潔上蒼可以作證,即使有慾念那也因為發自最純潔的心靈而沒有些微猥褻。
對於這一段由心靈而生的愛戀,儘管在精神上背叛了我本該忠誠的婚姻,但當愛發生時,除了聽從她的召喚,對於我這樣脆弱的心靈來講別無它途。要知道我的愛在傷害我的婚姻的同時我才是受傷最重的人:因為愛使我盡情歡笑的時候也使我拋盡淚水;愛使我依順的同時,我卻在掙扎破碎;愛使我臣服的同時,我卻在碾壓着自己;愛成了我最好的朋友的時候,我卻成了自己最大的敵人,用匕首刺入自己的心肺;當愛攀至我的最高處輕撫我在陽光下顫動的最柔嫩的枝條的時候,我卻明明感到有一股不可動搖的力量在撼動我的最深處的根須。我的這一場理智與激情的混戰上演得壯懷激烈,而我的良心沒有一刻沒受到毒蟲的咬噬。這一份見不得陽光的愛情是我最大的幸運也是對我最大的懲罰,它讓我的心靈永遠蒙上一層無法化解的冰。
三年後我們各自歸位,開始自己的生活。我們祝福彼此,祝福彼此可以更加幸福。我們不再靠得那麼近,卻也不會離得那麼遠;我們保持着適當的距離,以防彼此無法把握自己;我們就像同一條鐵路的雙軌,有着相同的方向,並肩前行;我們就在彼此的身邊,永遠不會消失於彼此的視線。而這情感像酒,愈陳愈香愈醉人我們愈珍惜。
三年後的日子我有了閑暇。有了閑暇的日子,我開始寫空間、寫博客、逛空間、逛博客、加好友、刪好友。而這一段日子也就過得“風生水起”。我的真實,我對自由的崇尚,我的言論的自由,我的態度的決絕……這一切都成了我的罪魁禍首,使我陷入孤立無援的狹仄的境地。我最大的過失之一就是不斷地刪除好友,我說我再也不刪除了,但是實在是一些所謂的好友的存在沒有任何意義,或是我因為本身情緒的劇烈波動而一次次的傷及無辜,可怕的下一次一次次的到來,我真的是防不勝防無能為力。
有些人待我實在是太好了,他們表示理解我,並寬容我的過失,跟我講他們的隱私的話題以取得我的理解與寬慰。但我也因為自私而遠離他們了。他們的這些知心相交讓我受之有愧,我不能以同樣的方式裸露自己。有時我對日常的我不感興趣的談話缺乏耐心和愛心,還沒有寬容之心,我會看出這其中他們存有的這樣或那樣的缺點和矯情,我認為這樣的談話可有可無,寡然無味,甚至是浪費生命。他們甚至表示理解我的刪除和遠離,認為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我。
一般情況下,和任何人談話我都不願意主動退出,即使我對一些人或話題並無興趣。但這並不是我的虛偽而是我不忍拂逆了人家的熱情,不想做沒有禮貌的人而已,這一點確實無疑,我只是謙讓而不想讓對方敗了興緻。
但不管是怎樣的對話,我都做不到迎合或是奉承或是丟棄自我:“寧可不說話,也不說違背自己的話。”這一直是我眾多準則中的重要一條。但奉承和迎合在某些人心中卻是美德,很顯然,我不具備這樣的美德,也不屑於具備這種美德。這對我來講根本就是虛偽的惡行。在這個問題上我做不到寬容和博愛。
談話中如果對方不以粗暴的方式而是以緩和的我可以接受的方式糾正我的過失,我是會深刻反省並坦然接受的;我對於善待我的人是有感情的。但即使是善待我的人,我也會因為對方的道貌岸然的嘴臉而遠離。表面上看來我是忘恩負義,其實這緣於我的某種潔癖。
我有我的理念,有我的原則,基本上可以做到問心無愧。我感謝別人對糾正我的惡習、我的信念、我的原則花費了太多的唇舌、精力和熱情,我知道他們是出於好心,因為除了我會受益之外,於他並無任何好處,我是這樣想的,但是我對於改變自己覺得無能為力,而且很多時候也不覺得我有什麼需要改變。
理性而明理,是他們對我的要求。他們以他們的道德顛覆着我的偽道德,但前提是:很多時候,理性透着虛偽,理性並不能制服我,我心頭的火焰會焚燒掉一切,包括他們意義上的所謂道德,我更崇尚的是人性。在我看來,他們的道德在某種意義上講就是一個愚昧的信徒,僅此而已。好人,並不是有道德的人,甚至根本不知道道德為何物,被奴役而已。
也許有人是這樣想的,只要我道貌岸然,我是正派人或是無賴又有何妨呢?我除了說過白痴、弱智、笨蛋、放屁這幾個詞彙以外,從沒有過一個更為骯髒的字眼,從我口裡吐出過,但我卻因為說了白痴和弱智而被判定為沒有素養被大加鄙視。以前,我也對說髒話的人鄙夷不屑,現在,我想重新定義:口頭上的穢語要比心靈上的陰暗更讓我鄙視,口頭上的惡使人一目了然,至少沒有掩蔽;而心理的邪狎呢?更加陰險毒辣;表面上的仁人君子說明不了任何問題,誰都知道披着羊皮的狼比沒有任何偽飾的狼更加危險。 [1] [2]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