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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的情結(一)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初次去三十九讓我體驗了一回 “長征”】

  三十九公里,過去是個不起眼的小站,類似一個養路工區,站上有幾棟土坯房,住着十幾戶人家。往遠看,除了一條南北延伸的火車道外,四周都是一望無際的荒草甸子,這是三十九給我的最初印象。

  我十歲那年放暑假,家兄領着我和幾個鄰居小夥伴一起到三十九去玩,早晨我們出來稍晚了一些,沒能趕上往北開的零客,跑到一站台想乘7點多鐘齊市到綏化的列車,可是,一向認真,不“着人待見”(經常把我們攆下車)的綏化列車員又把我們這些乘車從來不買票的人拒之門外。沒半法大家只好穿越路軌來到貨運區,恰巧有一列向北開的貨車正準備發車,我們就扒了上去。

  上了貨車,小哥幾個對綏化列車的氣還沒消,在一起就編排開了順口溜,大致的意思是:“綏化列車員真可憐,掃掃地來倒倒痰,揀個梨核解解饞。”編完以後,反反覆復的喊了一陣,才覺得解了氣。

  夏日坐貨車是一種享受。站在平板車上格外的涼爽,隨着火車的運行,路兩邊的樹木和花草風馳電掣般掠過,大自然不斷變幻着景緻,一會兒是田園風光,一會兒是野草溪水,一會兒又把茂密的樹林送到眼前,平躺在車箱里,比乘卧鋪的感覺還爽,太陽張開笑臉把暖泱泱的日光播灑在身上,不用昂首,就可以看到藍天中幻化的雲。捉蟲的燕子,偶爾也來湊趣,追逐着列車,在空中展翅飛翔。那次整列貨車上就我們小哥幾個,大傢伙無拘無束地在貨車箱間玩耍,在敞篷車箱里比跳遠,又張着膽子越過連接處到拉煤車上比扔石頭,大家玩的不亦樂乎。

  一聲汽笛長鳴,火車進了塔哈就停下不走了,把我們這些沒事閑逛的野孩子也扔在了塔哈。跟火車司機一打聽才知道,火車要在塔哈等待重新進行編組,只不定什麼時候才發車,其實即使發車向北,如果不趕上會車,像三十九公里那樣的小站貨車一般都不會停。

  離目的地還有十公里,怎麼辦,大家一商議,都說:“出來不就是玩嗎?還有啥好尋思地——走吧。”當時我們都小瞧了這二十里地,真正走起來才知道遠。

  順着鐵道走了一個多小時,來到了塔哈鐵橋,大家的興緻還很濃,又看釣魚、又打水漂,還脫光了屁股在水淺的地方洗了個澡,可是再次上路,就感到有點體力不支,我們帶的水已喝得一乾二淨,沒走多大一會就有點口乾舌燥。此時,驕陽似火,把枕木都曬出了油,鐵軌摸上去也感覺燙手,放眼望去,太陽地下閃閃發亮散發著熱氣的鐵路在前方劃了一道很完美的弧線,拐了一個相當大的彎。三十九公里的站房似乎就在前面不遠處,可按路基旁的里程指示標推算,還有將近一半的路要走。

  望着眼前綠茵如毯盛開野花的荒草甸子,二哥說:“我看前面沒有河,咱們可以抄近道從草地穿過去。”小哥幾個聽說要下路基過草地,頓時來了精氣神,那些年,紅軍二萬五千里長征爬雪山、過草地的故事,早已在我們那些幼小的心靈里打下深刻的烙印。早就想體驗一下紅軍長征過草地是個啥滋味。哥幾個背誦着毛主席“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只等閑……。”的詩句,一步步向草叢深處走去。

  這是我第一次領略原生態的濕地草原風光,宜人的景緻令人難忘。盛夏,春潮桃花水已落盡,伏汛還沒來得急光顧這片肥沃的草原,沉積多年的枯草敗葉和新綠的嫩草在腳下形成了厚厚的鋪墊(堪稱絨毯),人走在上面鬆鬆的軟軟的。越往前走,草叢越茂密幽深,小哥幾個幾乎被這濃密的綠茵和遍地的野花淹沒。

  大家一邊往前走,一邊採摘着花草,用花草編成草帽扣在頭頂上納涼,還模仿電影中紅軍戰士的模樣唱起“游擊隊員之歌”。

  草叢中驚起的蚱蜢一起一落,百靈鳥則旋停在空中,合著歌聲啾啾的叫個不停,好像在歡迎遠道而來的客人。蜻蜓低飛,時而放下它那細細的起落架,時而盤旋,湊趣的在我們周邊打轉;美麗的蝴蝶扇動着翅膀在花草的世界里翩翩起舞,蜜蜂也在暖暖的陽光下唱歌。微風陣陣送來遠處的蛙鳴,也帶來沁人肺腑的花香。廣袤的濕地草原到處都充滿着生機和活力,對於充滿遐想,充滿求知慾望的野孩子們,也充滿了神奇的魔力和誘惑。這時,大雁的鳴叫此起彼伏地從我們身後響起,回頭望去上千隻大雁正朝着我們行走的方向飛來,不一會就鋪天蓋地的掠過頭頂。那些年,候鳥遷徙的季節(初春或秋末),在城市的上空也常有成群的大雁鳴叫着飛過,但從來沒有這次叫的那麼響亮,也從沒見過如此與人貼近的飛行,大雁扇動着強有力的翅膀,翅膀下的肌肉和羽毛似乎都看得很清。小哥幾個放足狂奔,嬉戲着、追逐着逐漸遠去的雁群,不知什麼時候腳下鬆軟的草毯透出一汪汪清水來,大家停止了奔跑。

  聽說在沼澤地掉入泥潭會陷得很深,往往會有生命危險。大家小心奕奕地向前走去,生怕把自己陷進去。草叢中的水不是很深,清澈見底,走起路來腳下鬆軟但並沒有向下陷的感覺,由此大家的心也逐漸放寬。乾渴難耐的小哥幾個來到水稍微深一點的地方,手捧清水都灌了個飽。

  趟過澇窪塘,沒走多遠,一片密不透風的蘆葦擋住了前行的路。大家試着往裡闖,可是又高又密的蘆葦叢人根本就無法在裡邊穿行。正猶豫間一堆野禽的羽毛吸引了大家的眼球,小哥幾個好奇地駐足觀看。二哥說:“咱們別往裡走了,這好像是狼吃剩下的,咱們如果鑽進去遇到狼想跑都沒門,弄不好大家都得變成狼糞。”聽了二哥的一番話,都嚇的毛骨悚然,沒人再敢向前邁進一步。大家揀了幾跟羽毛就趕緊從蘆葦盪中撤了出來。

  羽毛能有一尺長,有人說是大雁的,也有人說是丹頂鶴的,還有人說是灰天鵝的。總之,誰也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鳥毛。眼前的蘆葦盪無法穿越,回頭路大家更不肯走,只好採取迂迴的辦法繞過去,為此我們在荒野中又多走了幾里路。

  中午十分,烈日當頭,早已汗流浹背、精疲力竭的小哥幾個對欣賞大自然的風光早已失去了興趣,就剩艱難的挪動腳步,盼望着早一點走出草地。二哥揀起一跟分岔長着兩排細小的扁葉,叫不上名來的小草,叨咕着:“無名草啊!無名草!你可把我們害苦了,走了二十里地還不算,才揀幾根雞X毛。”

  下午一兩點鐘,我們走進了這個只有十幾戶人家的小屯子,大家來到井邊,喝水、沖頭、洗臉,一通神忙以後就來到一個土房子的後面躺在地上放賴納涼,所有的人已再無溜達玩的想法,一心期盼着回齊的列車早點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