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在空間溜達時,突然看見了幾張甘南的照片,從此,便在心中深深地迷戀上了她。7月份開始休年假了,幾天時間裡,在網上搜尋着去甘南的攻略。跟旅行社是萬萬不行的,誰都不願把幾乎一半時間浪費在購物上。自駕吧,更不屬於那個行列,那只有跟驢友了。搜遍了咸陽的驢友俱樂部,他們定的時間都在7月15日以後,西安有一家,卻要住帳篷,沒有帳篷的不能參加。最後便找到了寶雞一個叫“行者戶外”的驢友俱樂部,幾經聯繫,最終決定7月6日跟他們走。
7月6日早晨,雨點敲打着雨傘,奏響了我的甘南之行序曲。天空烏雲壓的很低,彷彿要考驗我出行的決心,雨天會有泥石流,這是家人和朋友的再三勸告,看天氣預報近一周甘南都有中雨。但我不能退卻,更不能毀約,儘管與那邊只是電話報名,沒交任何費用。
6點45分準時登上了T55次列車,到寶雞時他們的店面還未開門。背着包在寶雞的街道上晃悠,似乎找到了一點點流浪的感覺。站在渭河橋上,欣賞着雨中這個城市的風景,大片的雲朵從橋北的塬坡上傾瀉而下,帶着疾雨和冷風,給小城增添了些許詩意。
14點16分,載着26名驢友的中巴車出發了,據他們帶隊說這個時間是他推算出的吉祥時刻。汽車在寶天高速上行駛,路旁饅頭形的小山被白雲纏繞,溝壑里河水潺潺,莊稼泛綠,一處處磚瓦房點綴其中,給人一種寧靜的遐思。原來,我們已經進入麥積山風景區了。
隨着車輪飛速北上,雨點也漸漸消失了,正當大家的心情如天空一樣雲開霧散時,汽車卻停下了,領隊前去打聽,方得知隧道出口發生了事故。等吧,命運讓我們等待,誰也違抗不了。解手。聊天。吃東西,欣賞那並沒有風景的隴上土山,與前來做生意的當地村民討論着他們的年收入。就這樣三個多小時過去了,太陽早已落山,路上停泊的車輛也蔓延了幾公里,卻沒有一個人表現出急躁,誰也不會在此刻顯露沒涵養,命運早已教會了人們忍耐。
汽車啟動時,我們已耽誤了近4小時,第一站蘭州是到不了了,所以只能在22點多歇息在通渭縣的一個小賓館。三人一個房間,一個70歲的老頭,是被他女兒帶出來遊玩的;一個40歲的老小伙,聲稱自己從未在0點之前睡過覺,此人在房間里轉來轉去,一根接一根的抽煙,一杯接一杯的喝水,就這樣折騰到0點過後,此人剛剛躺下,那老頭卻打起了呼嚕。這種鼾聲我平生是第二次遇見,第一次是在三十多年前,在成都實習時,一個四川男人的鼾聲,吵得整個一層樓都不能安睡。這次的鼾聲並不亞於那個四川人。那個呼嚕打的真叫酣暢淋漓。氣勢如牛。威震泰山,吵得那位40歲的老小伙都不能安睡,他卻是剛剛給我吹過“只要挨着枕頭就能睡着的人”
7月7日早,迷迷糊糊起了床,在通渭縣城轉了半小時,竟沒有找到一家賣早點的。常見的油條豆腐腦根本沒有,最後終於找到一個賣蔥花餅的,匆匆填飽肚子了事。汽車在駛向蘭州的高速路上奔馳,帶隊的主持起了驢友慣有的遊戲:唱歌。講笑話,歡呼聲。嬉鬧聲絡繹不絕。帶隊的是一位英俊小伙,黝黑健壯,穿過鰲山,去過西藏,做事有魄力,很讓車上的女驢友們崇拜。中午時分,車到蘭州,品嘗正宗牛肉拉麵,在黃河上盪衝鋒舟,一小時后開始真正的甘南之旅。
出蘭州南行,路旁滿目黃土,乾枯毫無生機。過臨夏後山上漸漸有了樹木,不經意間,眼前已是一片翠綠了。猶如寶雞的北塬和南山,距離那樣近,面目卻完全不同,這一轉變來的是那樣快,讓人感到突然。綠色養眼,眼睛滋潤了,心情也就愉快很多。滿車的人都把目光投向窗外,一個個驚喜接踵而來,遠處,地是綠的,山是綠的,山上的一道道溝壑被陽光勾勒的清清楚楚。愛好攝影的人忍不住了,高呼停車,然而汽車卻直奔桑科草原,因為那裡有更遼闊的綠色等着你。
啊,這就是草原,這就是甘南,桑科用它寬廣的臂膀擁抱着這些遠道而來的朋友,大家也亟不可待地投入了草原的懷抱。舒展手臂,放開歌喉,盡情舞動身姿。拍吧,趕快按下快門吧,把這美麗的景色記錄下來,把這美好的瞬間記錄下來。
為了彌補剛才路過沒怕到的地方,我們幾個人徒步向來的方向走去。與此同時我們也發現了一些令人遺憾的事情。我們發現當地的藏民開車很瘋狂,不管是汽車還是摩托車開的都很快,而且見人不避讓,差點撞上我們一個同伴。我們還看見路兩旁的草原上正在大興土木,商業大潮正在向草原襲來,也許若干年後這裡也會失去寧靜,失去那份應有的美麗。太陽正在落山,西天陰雲密布,不一會風也跟着攪合起來,剛剛還穿着短袖的我們不得不層層加衣。早就聽說藏地是一天有四季,今天總算是體驗到了。隊友們紛紛支起了帳篷,準備感受一下牧民的生活,我們9個沒帶帳篷的(包括司機)住在了度假村的固定帳房裡,一位女驢友幽默地說:“今晚,我們可以混帳了”。
那陣風雨只是嚇唬嚇唬我們,便從天空席捲而過,晚20:30我們與度假村的年輕人聯合舉行了篝火晚會。先是圍着篝火跳舞,接着是對歌比賽,火光映照着一個個歡樂的臉龐,音樂燃起了舞動的激情,可不一會我們便累的氣喘吁吁,而那些藏族的小伙和姑娘們卻玩興正濃,意猶未盡。不論是跳舞。唱歌都是他們佔了先。此刻,我突然發現,藏族的年輕人長的還真漂亮,小伙大眼高鼻,黝黑皮膚,一頭濃密的捲髮映襯出勃勃英姿;姑娘們則是高挑身材,尖瘦臉頰,一舉一動都顯露出無限的羞澀與嫵媚。
晚會完畢,大家急忙鑽進帳篷,躲避寒冷,度假村也把他們的大藏獒放了出來。說是為了維護大家的安全,實際是嚇的大家一晚上不敢上廁所。那隻藏獒在這個帳篷邊聞聞,在那個帳篷前嗅嗅,那些住帳篷的人在裡面的感覺就可想而知了。不僅是害怕,還有寒冷也威脅着他們,黎明時帳篷上的露水竟然全部結了冰,而我們9個住在固定帳房裡的人卻享受着電褥子的溫暖。早晨起來,大家用自己帶的水匆匆洗漱(預知藏區缺水,俱樂部給每人準備了24瓶),支起爐灶煮了方便麵,9點離開桑科草原。
8日上午十點,當溫暖的陽光照耀在拉卜楞寺藏經樓那金色的尖頂上時,我們也開始了與藏民同樣的轉經之旅。一個個匆匆的腳步,虔誠的表情,轉動着經筒,轉動着人生,轉動着物的小世界和心的大世界。一個個經筒就是一個個世界,只有經筒長轉才能世界永恆,才能心地寧靜。跟着幾個藏民繞寺院外圍轉了一圈,狹長的通道猶如人生的道路竟然是那麼漫長,走的我滿身大汗,更不解的是竟然有幾隻羊也加入到轉經的行列,默默地行走着,它們究竟體會到什麼了。
轉經的藏族人大都是婦女,細看她們,卻見人人都彎着腰,年長的腿腳都不便,我想這可能是藏地高寒陰冷,常年負重所致。
坐在寺院對面的山坡上時,時間已近正午。整個寺院盡收眼底,轉經的人也逐漸離去,我在沉思,為什麼藏民對佛教那麼崇拜那麼虔誠呢?難道是他們無知嗎。我們是有知識,我們更不信仰什麼,而我們的精神卻一天天空虛,雖然擁有了比藏民更多的知識和物質。有了知識,我們學會了虛偽,學會了造假,學會了用卑劣的手段達到醜惡的目的,如果這樣,我們還不如不要那些知識。人性本善,人剛出生時,是純潔善良的,是社會這個大染缸讓人失去了純潔,所以我們要修行,要用宗教的思想限制人們的慾望,用宗教的戒律來制約我們的行為。而今,佛教只在藏地普及深入,這塊凈土還能堅持多久呢。
12:30離開拉卜楞寺,途徑達爾宗湖時,領隊決定徒步登上這個神秘的聖湖
,以示我們的虔誠之心。延一條盤山路行走,頭頂的太陽無比熱烈,不到6公里的路程竟然走了兩個小時。15:30終於登上山頂,看見湖水,湖水幽深碧綠,周圍的松樹林高大茂密,更增添了湖水的神秘氣息。
樹榦上。山頂上到處都飄掛着彩色的經幡,這些布條在風中獵獵飄動,彷彿在永無休止的念着經文。在湖邊停留了幾分鐘,便匆匆下山了,下山時從盤山路中間的林地穿越,節約了不少時間,林地上隨處可見悠閑吃草的牛羊,這些牛羊無人看管,自由自在,吃飽了就自己走回村莊。有幸的是當我在一片林地間迷路時,一頭黑色氂牛悠然從山坡走下,給我做了嚮導。17:00全體隊員回到車上,向甘南州府合作進發。
合作是回藏同居的城市,街上到處是清真飯店,用了一個小時沒有找到一個川菜館,最終只好去一家清真飯店吃飯,進去一問才知道老闆是漢族人,什麼肉都可以吃。合作的著名景觀要屬米拉日巴佛閣了,我們下榻的賓館就在佛閣的旁邊,一大早便去瞻仰了這座美麗的建築。
在這裡還發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我們的一名女隊員在拍照時,順手把錢包放在身邊的走廊上,被走廊上一位轉經的藏族老太撿起,這位女隊員當即討要,那位藏族老太堅決不給,此時恰好過來了兩名警察,在警察的討要下,才將錢包要回。
7月9日,昨晚的一場大雨直下到現在還沒停,上午9點,汽車在雨中向碌曲進發。一路南行,草原上可見成群的牛羊在雨中吃草,這些可憐的生靈為了滿足人類的食慾,勤勉地生活着,僅有的一點寧靜也被我們這些不速之客打擾了。遊客們不僅帶來了生活垃圾更帶來了精神垃圾,對金錢的較真就讓藏民學到了不少。車在碌曲縣城稍停片刻,就向則岔石林進發了,一路沿着河水繞行,13:20到達景區,剛下車便被牽馬和趕車的藏民包圍了,死纏爛打地要掙你的錢。
則岔石林是一處由石傑岩組成的地貌景觀,是集草原。河流。森林。石林為一體的綜合性旅遊區。拍了一些片片,可惜背景沒有藍天,很是遺憾。山體與國內其他名山的形狀大同小異,所以沒走到頭便回撤了。
18:30在碌曲縣城一家四川人開的飯館吃了一頓地道的川菜,19:40從碌曲去尕海。這段路途是甘南最美的一段,雨過天晴,曠野靜謐,目光所及處皆是一片純凈。霞光將雲彩裝扮成各色各樣,雲彩在頭頂翻飛,變換成一組組優美的圖案。
抓拍了幾張,感覺還不錯,可惜那些拿單反機的朋友了,急的在車上抓耳撓腮,可車就是不停。由此得出一個結論:出遊必須人以群分,有相同愛好的人一起出遊是最愉快的事,對於美景有的人會視而不見,因為各人的審美觀不同,有時差距還真大。
夕陽西下時,車到尕海,湖水已迷迷茫茫,遠山也即將被夜色籠罩,大家都認為還是明早再來更好。
在尕海邊的一個汽車旅館入住,房間不夠,剩下十個人只有在走廊上搭帳篷。這裡的被褥很臟,廁所更臟,去廁所要經過一個牛圈,牛圈裡布滿了牛糞,從廁所回來,鞋上的牛糞就會帶到旅館的樓梯上。房間里,牛圈有一個柵欄門,兩柵欄用一根繩子拴在一起,女主人在牛圈裡拾牛糞,出來后滿是牛糞的手抓住繩子在柵欄上繞了繞,門就算關上了。誰要上廁所必須打開柵欄門,必須用手解開那根沾滿牛糞的繩子,解完后還沒水洗手,我親眼看見那位藏族婦女把沾滿牛糞的手在院子里的草叢上擦了擦,就回家干其他事了。她的男人則什麼都不幹,大清早穿個背心在院里轉悠,虎背熊腰,胳膊比我們的腿還粗。
7月10日,一大早來到尕海,尕海還沉浸在一片霧氣中,氣溫很低,冷的人不想下車,10:00從尕海向花湖進發。花湖位於四川若爾蓋草原,海拔3450米,這裡的草原更廣闊,目光伸處,沒有阻攔,羊群成片,猶如天上的白雲飄落人間。只是氣溫極低,不適拍照,所以也是匆匆而過。
13:30抵達郎木寺,住在一家藏族人開的賓館,吃在一家廣安人開的飯館。郎木寺鎮一半屬甘肅,一半屬四川,中間以一條溝為界。寺院也是兩個,甘肅這邊的叫達倉郎木賽赤寺;四川那邊的叫格爾底寺。兩個寺院的建築都依山勢而起。一條白龍江從小鎮穿越而過,沿江水上行,會走進納摩峽谷,這裡也是白龍江的源頭。
谷內有幾處山洞,黑乎乎的冒着青煙,好像剛剛被人祭祀過。從峽谷出來,跟兩個喇嘛走一條小道,上行至格爾底寺背後的山坡上,這裡可以俯瞰小鎮全景,而且還是拍攝郎木寺紅石岩的最佳地點。
躺在鬆軟的草地上,靜靜等候着陽光出現,遠處的山頂上幾隻鷹在盤旋,可能是又有天葬了,我不願去想那血腥的場面,只要眼前這份淡淡的慵懶
功夫不負有心人,果然18:00過後太陽從雲層後面閃現出來,就這短短的幾分鐘被我們等到了。此刻山坡上也出現了幾個喇嘛,他們打了一會羽毛球,便在草地上躺下休息了。這裡的喇嘛生活的真是愜意,無所事事,在街上閑逛。他們分別住在寺院周圍的小院里,剛才還看見有汽車給他們送肉,整隻的血淋淋的羊肉拿在他們手中,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晚上回到賓館,與老闆談起一些藏民的不良風氣,老闆說:那都是因為他們沒上過學素質差造成的。老闆也是一位藏民,很開通,並不避諱自己民族的缺點。他的賓館很乾凈,24小時有熱水,讓我們痛快地洗了一個熱水澡。
7月11日7:30由郎木寺聖地賓館出發去迭部縣扎尕那自然保護區。汽車沿白龍江而下,江邊有一棵棵古老的大樹,還有一片片平坦的草地,草地上停泊着藏民的汽車,汽車旁是他們搭起的帳篷。現在的藏民早已不是過去的雪山農奴了,他們很會生活,經常一家人出來郊遊,一路上我們看見了很多這樣的帳篷。草地上,河灘里隨處可見一處處溫馨的場景。
車到迭部縣北上,有一條清清的益哇河奔涌而出,沿益哇河逆行約一小時,一處美景會突然跌入你的眼中,這就是扎尕那自然保護區。扎尕那藏語是石頭箱子,但見,一叢叢灰白色聳立的山峰,圍抱着一片窪地,窪地里點綴着幾處仙境般的村落,村落里的榻板房泛着青光,成片的青稞溢出馨香;小河上一架架水磨旋轉着時光,涼禾架喚起古樸的夢想。峰頂上白雲繚繞,蒼鷹翱翔;山腳下清流潺潺,松柏成行。在益哇河出口有兩座對峙的山峰巍然聳立,就像這個石頭城的兩扇大門。漫步在寧靜的石頭城裡,舉頭欣賞着一幅幅上蒼創作的山水畫,會有一種時光已經停留的感覺。如果沒有身邊的汽車和公路,你一定會認為自己誤闖了仙境。
一路走來,在海拔4000米的山地上,竟然隱藏着一大片高山草甸,草甸上的花兒正在怒放,黃燦燦的猶如置身於金色海洋。大家相繼在草甸上紮營歇息,
有的拍照,有的凝望,卻沒有人吃東西,大家都感覺到在這樣的美景里須安靜,只有安靜,才能在心靈上有所感悟。15:00離開草甸,開始下山,從小路穿越山寨,山寨里靜悄悄的,只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偶爾會傳來幾聲藏獒的回應。不忍離去,很想在這裡住幾天,可汽車發動機已湊響,只能身不由己地上了車。17:00到達迭部縣城,吃完飯在縣城溜達了一圈,商店很早就關了門,唯有露天舞場的音樂在耳邊回蕩。
7月12日10:00到達臘子口,在紀念碑前留影
一條激流從峽谷湧出,水質清澈,這就是臘子河。11:30離開臘子口向舟曲進發,
舟曲正在重建,一路上大型工程車呼嘯而過,塵土飛揚,當年泥石流沖毀的痕迹清晰可見。此處的山體比較鬆散,黃土裸露,極易形成泥石流。16:00在通縣吃飯,20:30到達成縣住宿。
7月13日早5:30從成縣出發,經兩當。鳳縣於12:00到寶雞,鳳縣到寶雞那段路景色不錯,有七彩鳳縣水韻江南,還有嘉陵江源頭,這些景點只能以後再來了。告別“行者戶外”,趕到火車站,恰好有寶雞到西安的4936次即將開車,匆匆購票進站,剛剛坐穩列車就啟動了。
車窗外熱浪滾滾,北塬上一片黃土坡,天空也是渾濁的。煩躁來襲,趕快閉上眼睛吧。剛剛閉上眼睛,眼前便出現了草原。藍天。清清的河水還有那冷冽的空氣。慢慢回憶吧,回憶那一處處美景,一次次驚喜和一幕幕感人的畫面。甘南,我要把你的綠色,你的純凈,你的美麗和魅力永遠儲存在我的記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