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遙遠的地方來,從遙遠的地方歸來,只為看你一眼,高山仰止。跋山涉水,只為翻越雲端,在你的懷裡,讓塵世喧囂的心靈,在初真之上穩穩的睡一覺。
我一直以為,你很遠,是在一個我無法觸及的遠方。直到那一年,我來了,直到這一天,我又要來了,才發現,你不遠,遠的,是沒有勇氣走出去的我。
好在,千山萬水,我在遠方,懷念你。天涯咫尺,你我,即將相逢。
偏偏西寧一夜,站在窗前,直飛的航班突然休寢,我們也只能高望星空,放下埋怨,靜等日出。不禁,入了一個夢——你我天涯咫尺,但一山半水,竟又是咫尺天涯。好在,我不急,一夜星辰,太陽復蘇,我離你,又邁進了一步。
終於,降落在高原。腳尖輕觸着地面,3000多海拔的巔峰,我恍若一朵是久違盛開的花,雖然平凡,但從遙遠的平原來,我亦不再平凡。所以,我來, 你不言語,我走,你亦不言語。只當我懷念你時,你便知道,這一天,我已抵達。
是的,我已抵達!
我恍若是一個外來世界的人,一次又一次,闖進這聖潔的雪域,不為喧嘩,不為繁榮、只為高山上,那虔誠的人。
在拉薩任何一個街角,都能看到五色經幡,抑或是溫暖的顏色,這讓每一個不遠千里而來的人都感到溫馨。而拉薩街頭,轉動經筒更是一種對虔誠和內心的祈福。放下背包和三腳架,我索性是找了個門檻坐了下來。看着熟悉的一磚一瓦,來來往往的陌生人,我的存在,亦如空氣一般。所幸,與你的靠近,我還是顯得芬芳。下午趁着日光尚好,只是雲朵分明稠密,遮掩着藍天,但隱隱約約,還是特別的明顯。圍繞着布達拉宮,閑散的走了一圈又是一圈。而熟悉的廣場上,人很少,寥寥無幾。盆栽的花開得鮮艷,一陣駐足,突然想起了那年那天晚上的最後相聚。
如今,我又來了。但只有我一個人,莫名的感傷繞上心頭。抬眼看着你,你還是那麼的莊嚴肅穆,帶着點點神秘般文藝。但那個晚上,在你眼前,我們放任得肆無忌憚,歡聲笑語,最後哭得稀里嘩啦。只因離別,任我千般不舍,還是不能阻止。但約好,明年某個時候,再一起來的時候,只剩下我一個人站在這裡,你的眼前。
收拾起感傷,我背着包依舊前行。直到在八廓街,才坐在了路邊,盤着雙腿,模樣有些流浪漢的味道,因此招來不少目光。
只是,我毫無觸動。
與你,如此接近,我懶得浪費光陰,虛度路人的眼光。
但虔誠的人,是值得敬畏的。朝聖者的叩拜,怕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不能讀懂的。表面上的敬佩不過是一瞬間的虛空,能真正體會的,也只有他們自己了。我靜靜看着他們,一邊走路一邊轉動小小的經筒,也有一路爬着的朝拜。不言而喻,這是虔誠者內心的世界,他們眼裡所看到的,或許就跟納木措的湖水一般,透徹,湛藍。在陽光下,拉長着的影子,都顯得不可褻瀆。路徑大昭寺的時候,本想進去看看的,只因隊排得太長,喧囂的人聲在白牆紅漆下,分明是太擁擠。無奈,站在遠處,默默觀望,平息着呼吸。原來,你的高山上,雲集着如此多的聖潔之地。
但令我真正感動的是,你怕是一個人在路上顯得悲傷,獨孤,因此在風雨冰霜之後,太陽復蘇,雲層開來,你假裝不經意間,賦予了我一份此生最難擁獲且是唯一的禮物。——當雄縣,暮色將至,奇迹般的雙層彩虹,就在驚呼中呈現我的眼前。雖說外一道並不完整,但內一層,完美的弧度,瞬間震撼了我的心靈。
我像是,靠近着你的胸膛,輕聽着你的心,只為穿過高山,抵達你的心扉。綿延不絕,山脈白雪皚皚,沿着公路,跨過平原,翻過高山,終抵達你眼前。
我想,這一刻,你在我眼前,我也是真的在你眼前。
沿途,你的容顏始終靜默,儘管瞬息萬變,但不寵不驚,仍是你原來的樣子,透凈出骨子裡最深的,平靜。
夜晚,快是十點半的時候,布達拉宮的燈要熄了。遊人不多,比起去年來的時候,這裡顯得尤其空蕩,甚至是清冷。路燈把影子拉得許長,我看着無奈,只求你把它拉成兩半,另一半豎立給我做個小夥伴吧。可風吹過,身子一陣顫抖,我還是一個人。但好在已沒有了離別的淚水,留下一點慰藉感慨自己。
從一開始,我就不曾要去征服你,從當初,我只想勇敢一次。而這一次,又一個開始,我依舊不想去征服你,從最初,我只想征服自己。
我不知道未來的路還有多遠,也不知道天亮以後,我要出發的前方是哪裡。一切未知都充滿了危險,而我既然活着,就不得不去冒險。這可能就是不能逃避的宿命,每個人生下來都要註定經歷一場冒險。而你,就是我要去征服自己的一個冒險之一。如今,又再一次真真切切的站在你面前,只是沒有那般喧囂,只是顯得過於寧靜,但恰好,你能聽清楚我心跳的搏動聲,我也能感受到你褪去白天的肅穆和莊嚴,留下黑夜裡唯一僅存的溫柔。
終於,燈熄了,好像你要睡去了一般。
我仍靜靜站在廣場上,稀少的人也漸漸離去,終於,只剩下我一人。
漫天的黑夜,不見星辰,路燈漸弱,我的目光開始顯得模糊,轉過身去,還是忍不住哭了。——原來,一個人撐起堅強是不容易的;原來,一個人堅強的征服自己,又是這樣的驕傲;原來,有時候淚水並不只是代表悲傷和失敗。
又一次,與你相逢 標籤:守住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