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你對我說,你喜歡坐在車裡眺望遠方,後來我等你,你卻什麼都沒說。我想像你利用來不及抵達的罅隙貪婪着沿途的風景,然後你不再確定或者說不清那些複雜、瑣碎、繚亂與模糊的東西。你仍然陶醉在自我的意識里,乖戾的眼神總是喜歡放逐遠方,在那粉紅色的天空里尋尋覓覓,在那青山之外流連忘返。當你精疲力盡的時候,你總是在你想停靠的地方停下來,喜歡聞一聞新雨後熾熱的陽光里潮濕的氣味,喜歡看一看仲夏的傍晚雲蒸霞蔚的景象,喜歡鑽進深秋來一次層林盡染的擁抱,喜歡在長大的冬天聽雪花飄落的聲音。你還喜歡觀賞各種圓頂與尖頂的建築群擠擠挨挨地擺滿城市,儘管你過了手舞足蹈的年齡,然而你依然興奮得不知所措或者獨自感慨萬千。車子前行的引擎與風景的慷慨讓你感覺不同尋常,或許更像是幸福過了頭,愉快的有點惡毒,或許還有屬於你自己瘋狂的幼稚與蒼白。但你雙唇緊閉的微笑,嘴角輕咬的有些誇張,好像正在接受一種只有你才有資格接受的撫慰和熏陶,帶着輕快的喜悅和敬意,勇往直前,或許還有一種文字無法靠近的自鳴得意。況味之中你也恨自己不夠平庸卻又無法平庸,不夠會意卻又無從會意。你喜歡開着車代替所有的語言,行駛在斑駁的、意猶未盡的歲月里,向天空,向陽光,像不在乎的路和身旁那朵紫色的雲眨眨眼,噘噘嘴,吐吐舌頭,一種無所求的風趣,一種傳情達意的親昵,成了你無言的描述和稀里糊塗的寬慰。
好多年以後,漂亮的天空還在,路邊的花草依舊,而紅塵中的你仍然在路上,那是你的年齡才有的微笑,你說你除了笑又能怎樣呢?....... 多年以後,回味之餘,我或許理解了你,你只是笑,或許你覺得語言是一種疾病,所有的痛苦都是因為你不夠平庸。微笑,每個人都有一份,它是你憤恨過、嫉妒過、遭遇過後一次輕鬆的喘息,它填滿你所有極其不幸的裂痕和茂密的憂傷,也許那才是對生活最猛烈的思考,我們何嘗不希望如此呢!微笑是對生活與極其不幸最好的訴訟。當然,能否追隨脆弱或者堅韌,還是由你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