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出去送老公去公交站牌,為的是看一眼秋天的綠。
處暑已經過去兩天,正是農曆的八月初,天高地闊,極目所致,滿眼還是綠海。公路兩側的綠化基地,各式各樣的樹木,參差不齊,琳琅滿目,沒有一點兒空白,綠葉,綠枝,連路也映成了綠色。
這種秋天的墨綠不像春天那種嫩黃色的綠吸引人,那種淺淺的綠雖然單薄,但是卻能給人一種向上的生命力,給人一種希望的力量和憧憬。這種暗綠色渾身披滿了灰塵,在烈日下默默的靜立着,顯得有點肅穆。
路邊的大樹下面,倘有一行小小的幼樹,在太陽的直照下,已是一副懨懨欲睡的狀態。完全沒有了春天剛發芽時那種生機勃勃的勁勢,看着叫人心疼。
站牌旁邊有幾棵楓葉樹,碎碎的綠綠的葉片,和別的樹葉好像沒有區別,唯有伸出來的那條最長的樹枝,最下面的兩片葉子竟然成了紅紅的顏色,像兩個害羞的小姑娘,被太陽吻紅了雙頰。
我拿着手機,尋找着合適的角度,把那兩片紅葉收進了我的相冊。巡視左右,終於發現了一叢趴在鐵絲網上的喇叭花藤。說她是藤,是因為幾乎看不到花兒了,就連葉子也是耷拉着腦袋,仔細查看,終於找着幾朵快要萎懨的紫紅色的喇叭花朵,卻也是收起了喇叭,眯着眼睛在打盹。
好長時間沒有下過一場透雨了,田野里的野花們都快撐不住了。老天爺,快點施捨人間足夠的雨水把,哪怕電閃雷鳴,風雨交加,也痛快淋漓,不僅洗刷灰塵,潔凈空氣,還能滋潤生靈,孕育果實。
就在我拿着手機,在遍地的綠野里尋找着一點點另樣的顏色時,站在站牌前等車的一位婦女發話了:“在拍什麼呢?你還真有興緻。”
這是一位中年女人,看上去五十歲左右,特別樸素的衣着,黑黑的皮膚,一臉的和藹可親。
“我在拍着玩,怎麼就都是綠色的,沒有一朵花兒呢?”我回過頭來向著她笑了笑。
“哎呀,你在找花兒呀,我跟你說,那裡面,就是我們幹活的那邊,都是花,什麼花都有,可多啦。”
我被她的話吸引了,走到她的身邊,急急的問:“大姐,你在哪兒幹活?”
“就在那裡面,”她用手指向綠化基地方向。
“大姐,那裡面是不是都是種植的花卉草木?”
“是啊,可多的花!這幾天正往外賣着呢。”
我忽然想到中秋節就要到了,花卉可能都銷往市裡了,所以正在熱賣。
仔細的打量起眼前這位大姐,我忽然來了興緻,天生口無遮攔的習性又犯了:“大姐,你一個月能掙多少錢?”
“我啊,兩千多塊錢,”
“乾的活累嗎?”
“不累,時間也不長,比在家裡強,就是吃的飯不好。”
“大姐,你今年多大歲數?家是哪裡的?”
“我今年五十八了,家在河北,石家莊的。我們那裡面幹活的,差不多都六十多歲。”
我忽然有點感慨,農村的老人,勞累了一輩子,兒女孫子都照看大了,自己卻並沒有安享晚年,背井離鄉,也加入了打工的隊伍,譜寫了一曲曲絢麗的夕陽紅。
轉眼看看這秋天裡滿眼的墨綠色,這依舊是生命的顏色,依然是隱含着蓬蓬勃勃的生命力,儘管風霜將至,但他們並沒有萎靡,在烈日下,他們頑強地支撐着,竭盡自己畢生的心血,也要在枝頭染上一抹嫣紅。
秋天的綠,也同樣令人敬重,那一抹深重的綠,是任何花兒的顏色都不能相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