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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槐花香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每年的五月份,我都會追尋槐花的香味。

  槐花,雖不是名貴的樹種,但我對於她,卻有着別樣的情懷。這種別樣的情懷和感受,來自最初兒時的記憶。

  我的家鄉是一個不大的小村莊,一條小河從村東緩緩流過。河的兩岸挺立着排排大柳樹,間雜着棵棵大槐樹,到了每年五月的季節里,樹枝茂盛,樹影婆娑,每株槐樹都開滿了槐花,不要說近到前去,就是遠遠的,也能聞到槐花的香味。

  兒時,小河邊是我和夥伴們唯一的樂園,我們在那裡游泳玩耍、摸魚捉蝦,而每年的四五月份,我們就在大柳樹上爬上趴下,折嫩條做柳哨,或躺在粗大的枝椏上,品嘗着槐花的芯芽,吸吮着沁人的香甜。

  而那時,村子里幾乎每家每戶都栽種有一二棵槐樹,每年五月,整個村莊就淹沒在一片花海之中,空氣中久久瀰漫著槐花的清香。在那生活相對困難的年月,槐花還是鄉人難得的副食,槐花和着玉米面,烙餅子、蒸窩頭,人人樂意吃,如果有一點白面和油,用槐花做一個鹹食,那便是極奢侈的了。

  當晚霞的紅光將小村裹起,當炊煙透出的馨香在田野上瀰漫開來的時候,忙碌了一天的人們舒一舒累得發酸的身腰,捧起清清河水洗一把臉,扛起農具自豪地向家裡走去,質樸爽朗的農家姑娘隨手掐一把槐花邊走邊嗅,還把她們那質樸的短歌和朗朗的笑聲撒在朵朵花瓣間。

  那時,小村的生活就像清清河水那樣平淡恬靜,人們做完了活,就坐在各家門前的黃土地上,說著那古老而又遙遠的故事,而那故事,又總是八仙、天宮……

  如今,離開家鄉20多年了,印象里好象並不是每年都能體味到槐花的香味。其中的原因,自然有城市裡難以找尋到那麼密集的槐樹的緣由,然最為重要的,我以為是沒有了孩童時代的那種心情和意境。我所生活的城市裡,各種花卉很多,每年的五月季節,可謂百花爭艷,百草爭芳,但是,所有的花香唯一能夠打動我的,還是記憶中的槐花。

  這麼多年過去了,小村還是那樣秀麗嗎?河岸邊上的槐花還是那樣明艷嗎?

  蝸居在鋼筋水泥中的我,雖時時心儀童年的故鄉,但卻沒有回去看望她。與其說是由於城裡人所固有的惰性,倒不如說是擔心故鄉距現代文明太遙遠。春節時,兒時親密的夥伴,與我年齡相仿的堂弟給我打電話,盛情邀我回故鄉,說那裡新農村建設初具規模,面貌已今非昔比。於是,在槐花飄香的時節,藉著出差的機會,我離開了喧囂的市區,回到了神往已久的家鄉小村莊。

  城鄉公交一直把我送到村頭,這時我驚奇地發現,我記憶里彎彎的黃土小道已被寬闊的馬路所代替;原來道路兩邊低矮破舊的房屋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幢幢高樓,在小河的西岸,一個居民小區已拔地而起,漂亮的瓷磚閃着耀眼的亮光。小區內栽滿了觀賞樹木和花草,一盞盞路燈造型別緻。小區的中央是一個健身廣場,設立着各種健身器材,十二棟樓房環繞在廣場周圍,比我們城裡的小區還漂亮。

  變了,小村大變了!我這樣感嘆着,隨堂弟走進了二叔家的門。這時,二嬸從屋裡走出來,驚喜地拉住我的手喊道:“華子!你真的來了?”邊說邊把我拉進屋子,又一陣風似地端出兩盤西瓜和草莓。我真想不出昔日羸弱寡言的二嬸,如今說話行動竟如此利索。我問:“嬸嬸,二叔呢?”“他呀,他早到工廠去了,忙得連自家的責任田也不管了。噢,現在咱們辦起了農副產品加工廠,你二叔他還是顧問呢!”二嬸笑着,眉宇間洋溢着喜氣。

  傍晚,鄉村沒入了夜色,孩子們都坐在家裡看電視,大人們就聚集在廣場上一起談論那些讓人激動的事情,但人們的話題不再是八仙了,而是如何使小村變得更加美好,使生活更加富裕……

  家鄉的夜啊,是這樣醉人!我沒有絲毫睡意,披衣出門,去尋找記憶里的小河,尋找夢中的槐花。我來到一個鋪滿碎石的工地上,這兒燈火通明,材料堆積,顯然是一座興建中的樓房。我忽然想起來了,這兒不就是清清小河的西岸邊嗎?那夢中一再出現的槐花不就盛開在這兒嗎?哪裡去了,那高大的槐樹和美麗的花兒?

  我急忙向看護工地的老大爺打聽,他指着工地說:正在施工的是村裡的文化中心,是大夥集資興建的。你說的那些柳樹和槐樹呀,都移植到村南的果園裡去了。小河的河道正在治理,要把兩岸硬化和綠化,建成景觀帶,到時候就象公園一樣……我聽着,雖然因為沒有看到槐花而略感惆悵,但心裡又感到欣慰:哪天文化中心在這兒平地而起,居民小區勝利竣工的時候,夜晚,那無數閃亮的窗口,不就是一朵朵美麗的槐花嗎?而且比原來開得更美更久遠……

  返程的車上,二嬸送給我的一包槐花一路飄香,沁入心脾。一種淡雅的小花的香氣能始終讓我喚起多年前美好的記憶,五月槐花,我鄉情愛歌里一個永遠不會消失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