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完畢《孔雀東南飛》,還來不及拂去身上的疲憊,我就匆忙來到江城武漢,參加大學同學在華師大舉行的畢業四十周年的聚會。
此時是二一〇四年十月五日。屈指算來,已經距離開華師校園整整四十年了!當年風華正茂的青年們,現在已經是銀髮爬滿鬢角,皺紋遍布臉龐,走路略顯老態龍鐘的老頭老太太們了。
校園風景依舊,只不過比以前更加美麗漂亮了。筆直的桂子山大道的兩旁是蔽日遮風的一排排樟樹,早上給校園環境帶來潮潤的晨露,晚上又給師生們送來涼爽的晚風。和煦的陽光照耀在疏影斑駁的一棟棟學生宿舍和教學大樓上,給人以無盡的遐想和思念。
圖書館還在老地方!它仍然煥發出時代的雄姿和知識的魅力。我們曾在那裡渡過了蹉跎的歲月,興趣盎然地遨遊在知識的海洋里,為我們的人生道路汲取了精神的食糧,增強勇敢接受風雨人生挑戰的鬥志和戰勝任何艱難困苦的力量。
舊的教學樓已經倒塌,在大躍進時代用慷慨激昂的措辭和空洞的口號建立的大樓,經不起崢嶸歲月的風吹雨打,早已不堪重負,何況在它的身體內貫穿的不是鋼筋水泥,而是竹條、木頭和所謂的“三合土”!代之而起的是堅固的四層高樓,與原先的模樣外觀沒有大變,只是內部結構更完美、更精緻、更現代化了!
我們找不到原來的教室,更找不到原來的座位,心情不免有些惆悵。但那種昔日的感覺還在,那種無盡的情思還在!我們漫步在寬闊的走廊里,彷彿依舊能聽到往日朗朗的讀書聲,同學們之間的嬉鬧聲,老師們或爽朗、或委婉、或悅耳的教學聲,不時隱約地在我們耳邊響起,一切恍惚好像就發生在昨天!
——你看,周繼生老師身着整潔的、藍色的列寧西服,她站在講台上,聲情並茂地講解着俄語的語法以及句型。石懷洲老師那具有哥薩克後裔的體型在晃動,很重的鼻音發出的音節極具濃烈的俄羅斯韻味!李紅敦老師的小分頭總是梳得很整齊,寬大的額頭髮着光,喜歡用手勢來強調話的分量!
——你聽,熊老師為了我們能及時拿到教課資料,連飯都顧不得吃,不顧勞累地在敲打着外文鍵盤,那熟悉的聲音就在我們耳邊再次響起!張蘭英老師那激情奔放的俄語歌聲,打動着每個學員的心弦,使大家如痴如醉起來!楊雋老師嚴肅地念那“印刷廠”單詞的樣子,讓同學們下課後笑彎了腰!
——還有,馬指導員苦口婆心地在找學員們談心;陳老師孜孜不倦地在收集着俄語詞彙,為我們編寫新的實用詞典;蔣老師為了解答學員學習上的疑惑,不慎把煙頭當煙嘴含進了嘴裡;還有石俊平、張維揚、周毓民、馮梅生、黃金元、江潔明、胡衡、熊正波老師等等,他(她)們的音容笑貌如詩畫般地頃刻展現在眼前……
站在教學樓的床前,極目遠眺,盡收眼底的是校園綠色的海洋。這裡沒有魯迅先生筆下的破牆下面的蟋蟀,蜈蚣之類,更沒有叫天子忽然徑直地朝天上飛去……。但我們的心緒相同或相似,似乎在那綠色的海洋中極力找回往日的景象和記憶,找回我們大學時代的生活,找回我們的青春,找回我們的憧憬、幻想、憂愁和快樂!
此時此刻的青春印象,已經升華為一種深深地懷念。不論你青春着時候,多麼不喜歡當時的時代,當時的自己,以及你身邊的人,可現在你是多麼想再重新回到青春啊!這,便是青春的魅力!
雖然我們的青春要沉重的多,也許就是冷色青春,但那是時代的產物!青春是找不回來的,我的心裡只有無限的惆悵和深深地懷念。那時的歡樂與淚水,衝動與迷茫,都已漸漸地褪去,良辰美景淡成褪色的老照片,我們現在已經擁有一種叫“成熟”的東西。
來到一間現代化的會議室里,大家圍桌而坐。這裡是原來系大會議室的舊址。那時開會聽報告,領導們在台上講話,幾百號人就坐在下面,把會議室擠得滿滿地。來的晚的人沒有位子坐,只好站着。
兩位指導員都來了,陳振聲老師戴着口罩來了,他感冒了,來了怕傳染大家,不來心裡又過意不去。還是來了,打了招呼就又走了。大家侃侃而談,訴說著分別後各自這些年來的情況和變化。
我初步梳理了一下,大致的情況是:
在部隊32名學員中,有5名成長為師團幹部,有8名成為營職幹部。有三人參加對越自衛還擊作戰,一人負傷致殘,均立功受獎。轉業到地方后,先後擔任了稅務局長、武裝部長、企業老總、經理、處長、科長、高級編審、高級經濟師等職務。
在地方學員中,成長更快,佼佼者眾多。有地級市教育局長、公安部門處長、科長、辦公室主任、中小學校長以及其他職務。大多數人均為中高級職稱,得到各級政府領導、人大、政協、黨團部門和社會的認可。有的還成為國家和戰線的棟樑和學科帶頭人。
更讓人感到欽佩的是,有的已經到了退休年齡的同學們,還在為國家、為社會繼續做出更大的貢獻。比如李德祥同學,還在廣州外語外貿學院奮勇打拚,儘力培養更多的專業人才。易仁榮同學,已經成為全國英語模塊教學法的創始人,仍在他的領域施展着宏偉的抱負。陶大明同學不僅出版了三本詩集,還在兼任新疆兵團作協理事,烏魯木齊作協副主席,為地方文學事業搖旗吶喊,竭盡全力。
我的大學同學們,你們無愧於自己的天地良心,無愧於自己的絢麗人生,無愧於黨和人民群眾對你們的希望和重託,你們是我人生中值得自豪的人,驕傲的人,可愛的人!
深秋的陽光照耀在溫馨的校園。在我們種下的松樹下,大家愉快地合影,在曾經的教學樓前,同學們盡情地拍照留念。時間過得飛快,又到了分別的時刻,歌詞里寫道“你匆匆地走,正如匆匆地來!”就是我們此刻的感受。握手,揮手,笑聲、叫聲、呼喊聲在寧靜的校園上空久久地回蕩!同學們互道珍重,互祝平安!
讓歲月銘記,讓光榮作證!我們共同期待着美好的明天!
二〇一四年十月八日於襄陽夫人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