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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灣小住記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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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灣小住記之一

  許久不見在海灣養殖的勞姓好朋友了。去前的一天早上,我與好朋友約好,一早就乘車前往,想在他那裡多住幾天,散一散那久郁的心情,順便吸一下海灣邊山上的負離子空氣。下了國道的大巴,我轉搭摩的,在彎彎曲曲的山路上顛簸了半個小時,就到風景如畫的巨人海灣了。

  海灣三面環山,只南面有一海水出入口,朋友說海灣面積約有10萬畝。海灣北面的山嶺很高,終日都有白雲在半山腰上繚繞。山嶺從北面向東西兩面呈環形張開,山勢也逐漸和緩,一個山包一個山包地延伸,直到南面的海水出入口兩邊戛然而止。就象一個巨人,伸開兩手,向東西兩邊環抱着一灣海水。更象一個勇士正張開雙手,用自己的身軀抵擋着海水的侵襲,終年不悔地保護着身後的的芸芸眾生。這個山嶺因而得名為巨人山,巨人灣為因山名而得。聽朋友說,風高浪急時,常有海浪從海灣出入口的兩邊低矮的山嶺滾湧進來。每次到來,無論時間多麼緊迫,我都要在東嶺流連,久久不願離去。站在海灣的東面山嶺上向東、南、西南方向看去,是一望無際的茫茫大海。特別是東面,山腳下水色湛藍,巨石在海浪中森然林立,把海浪撕成一簇簇白色的碎沫。沒有被巨石碎裂的巨浪,也被崖邊的堅岩對抗得翻滾着一個個白眼,灰溜溜地後退而去。看着山腳下的一波波巨浪的變幻,古今的許多名詞佳句從我的腦海里奔騰而出,我的思緒正在飛揚。

  我的朋友大我十歲。那年在火車上與我萍水相逢,竟然成了忘年之交。這個朋友可說是一個怪人:他最初從政,半路下海經商,中年後退隱於海灣搞起了養殖。他的人生真是多彩極了。認識他的人都惋惜地說,他後來選錯了行業。與他交往的朋友,官場里的上至部級,下至一般國家工作人員,社會上的人就更是五花八門了,他都一視同仁,並沒有厚此薄彼。說他圓滑,卻常常會對社會上的不平憤慨不已;說他世故,卻又能為不平的事伸出援手。有一二次,我都碰上他賓朋滿座,大家一起舉酒暢言,談笑風生。他很健談,話語也很風趣,常常會說出驚人的妙語來,逗引得大家精神振奮,總是想多聽他說一會兒,久久不忍離去。就是短信,他也編得令人望塵莫及呢。

  有一年的元旦前夕,他給我發來一條這樣的調侃短信:“兄弟,我辭職了,厭倦了這種工作!我在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巴音郭愣蒙古自治州庫爾勒市孔孔雀河東岸租了兩畝自留地,種了點鴉片類的經濟作物,養了幾隻大熊貓類的家畜,挺悠閑的!沒事趕場做點拐賣婦女兒童的小生意。一月份再考個印刷專業的博士文憑,印點鈔票耍耍。明年我準備再開個小廠造點原子彈玩玩。你有空到我們這來耍嘛撒,沒啥吃的,宰一個熊貓嘗嘗鮮,抽支小煙捲加點鴉片,臨走時放幾顆原子彈歡送你。元旦快樂!”這樣的短信在逢年過節他都會發過來,逗人的文字真是出人意料啊。

  勞先生在此搞起養殖場后,我也來過幾次,可因時間關係,都是匆匆而來,急急而去。這次,我卻預先與他電話約定,要在這裡住它個十天八天,他聽后非常高興,說:“難得,難得。太好了!恭候你的大駕光臨!”我心想,我一個小人物,他這樣的身份,怎麼說我是大駕呢?真是怪人!

  甫一見面,勞先生就衝過來把我緊緊擁抱,高興地說:“啊——貴客到!”與他交往了這麼多年,他破天荒的這一舉動,搞得我一時不知所措。他攜着我的手,向山上走去。

  主人勞先生的房屋就建在東邊山上一突兀的山峰下,距離水面約三十米。大門口的上方鑲着金光閃閃的幾個大字:“鄉翁居”。 門前有一塊四百平方米的門堂,種着幾棵傘形的荔枝、龍眼樹。從下往上看,綠樹婆娑,二層的樓房掩映其間,真如仙境般幽雅靜謐。據一些愛好風水的朋友說,那是真龍的陽穴。每每有人問起是否有此事,他都說是“胡扯!”我也探問了幾次,他都是敷衍着說:“有機會讓你明白的。”我就半信半疑地等待着,後來的接觸也不再多此一問了。爬上一個山坳,看到綠樹掩映的兩層樓房前停着兩部小轎車,我就驚奇地問:“來貴客了?”他卻故弄玄虛地說:“你進屋就知道了。”說話間,一個頭髮花白的熟悉身影站在門口了。我忘乎所以地大叫:“梁教授!”三步並作兩步迎上去,把迎上來的教授的雙手緊緊地握住,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梁教授,有時我又叫他梁處長,他在一個國線大學里負責招生的處長。他精通海洋漁業,在國內是著名的專家學者。我的這個朋友仰賴於他的技術,才敢在這海灣下重注,成就了退隱的心愿。初識梁教授,是參加在北京的一個領獎的會議里。談話中,他說起我這個朋友,就這樣,短短几天,我倆無話不談,真是人生難得的一個巧遇啊。這個教授,日常三餐嗜好喝酒。每餐喝上一杯約半斤的村下釀製的五十度純米酒,從不貪杯,也從不喝市面上銷售的瓶裝酒。他說,鄉間的米酒親切、實在,幾千上萬元的酒沒有這種感覺。

  坐定之後,梁教授說:“昨天上午,勞先生打電話給我,說你今天到來。我也剛好這幾天放假,更想見見你,就在昨天下午先來了。”

  用了幾杯熱茶和點心后,勞先生提議說到高峰去喝茶,我們一行三人就向山上進發。在山頂的涼亭里,喝茶的用具和點心等食品一應俱全,淙淙的山泉水就在山峰五十米左右湧出,沿山勢向下蜿蜒流去。品賞香茗,俯瞰大千,沐浴初秋的清風,我們仨談興大發,繼而又詩興鴻至,竟相互作起了詩詞來。

  “初秋探訪巨人山,摯友詩朋盡暢談。大海之南收眼底,茫茫煙水過帆船。”

  “秋高氣爽巨人山,巔頂亭間促膝談。雪月風花容易逝,情鍾勝景看航船。”

  “鄉翁首選巨人山,厭倦紅塵虛幻談。深嶺清泉共海水,風流盡在打漁船。”

  直到勞先生的妻子打來催促吃午餐電話,才中斷了我們的雅興。

  午餐,山珍海味,流行樂韻伴着濤聲,和着風聲,偶爾還夾雜着不同鳥類的鳴叫聲,空間恬靜得讓人心胸更是坦然,我一下子好象有一種超然離世的感覺。幾個人推杯換盞,氣氛濃郁,直喝得人人面紅耳赤,不亦樂乎。

  群鳥的噪聲把我的雙眼扯開。懨懨的走出二樓的陽台,下意識地伸了個懶腰,西半天的紅霞卻令我精神為之一振。一小塊已不刺眼的太陽映襯着西天的彩霞,塗染着茫然的海水,塗染着海灣山嶺的輪廓,塗染着我所看到的一切,蔚為壯觀。

  暮色很快就降臨了。

  晚上,我們三人坐在門前,就着茶果長談,直到凌晨才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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