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1月
星期二 陽光充足
只是心裡還想放空,可是真的能放空嗎?
唯一的理由思念、只是思戀。
——楔子
<*那些故事.>
歲月如何的打撈,那暗藏幽深里是誰的低語,已是無從說起的后話了。老街卻還是依舊靜靜的,靜靜的延向了最深處。而那些后話里的故事也在淺唱里慢慢銷聲匿跡了。怎麼去訴說?怎麼去留住?
“我終究有一天會自信噹噹的把那些故事全部向外人一一道清的。”那是誰噘着嘴角輕快地哼着小調呢?倔強的神情點着頭。
“那些故事是說不清的。清兒,你要記住,你屬於這裡,可你永遠也不屬於這裡。”老人嘆着氣說。
“葉婆婆,我不懂,為什麼?”
“等你長大了,自然會懂的。”
關於那個夏天,七月的夏末,夜晚總是那樣額清脆的,總有不消停的蟲鳥窸窣總有不消停的嬉笑,是否會有流星那些野孩子們正憧憬的躺在涼席上仰望着夜空,目光興奮的閃爍着光芒。
“流星出現的時候,把我叫醒啊。”
“你等不了啦!”
“清兒,你先守着,我們先小睡一會兒。”大胖子男孩呼嚕嚕的哈着。
“那就不靈了,你的願望就不靈了。”
那年的清兒,六歲的清兒,那個稚嫩的她,那個一直呆在外婆家的她,那個一直聆聽村落老人歲月里的黯啞流光故事的她。這也是1998年的那個夏天的故事了,誰也不知道最後他們都許了什麼願望,只是夢裡的女孩呢喃里說著我想把心裡的故事流淌出來。七月的夏,靜靜的夜,滿星眨巴眨巴着,葡萄架的暗語貓兒還在調皮,月光如貓咪的腳步那麼小心翼翼躲在誰的夢裡安詳。黑山峰的詭秘,大調狗狗的狐疑,還有深井旁的歌聲,誰的呢喃在淺唱,綠綠的麥浪排山倒海倒弄誰的威武,嘻哈里的躲貓貓誰又忘了誰。
當陽光還在窗前躲閃,閃爍着光芒,掛着吊瓶的男孩還是那麼不老實呢?桀驁的稜角,趴在桌子上是又不是的盯着同桌的她。
夏末的午後總是乾燥得惱人心境,男孩最終還是按耐不住內心的好奇。於是筆下的故事,怎樣的開始。
“你的文字很乾凈很特別嘍。”男孩傳來一首詩。
小尾巴的詩
為什麼
安靜的你,總是低頭
琥珀的夢,誰在心頭
撿一地流光淺影
我想問
那個夏天她沒有回他的詩,原封不斷的還給了他。不曾開始的結束,誰還記得一起的嘻哈,那個夏天之後她回到了那個村落,一直不屬於她的村落。媽媽大姨永遠把他們給遺忘了的村落。
後來的三年沒有辰的世界一切都音信全無了呢?沒有了他的詩,她在聽着老人黯啞的故事,黑山峰的詭秘,大調狗狗的狐疑,還有深井旁的歌聲,誰的呻吟在呼喚。
歲月里的詩被誰遺忘又被誰記起,已在歲月里把你遺失。
清兒,我會一直在,即使所有人都不理你了,我還在,因為我們是最好的朋友。那個爬山虎爬滿的午後,大片大片的葉子下碎影斑駁。
呵!多麼溫暖呢?年少的承諾,或許還會記起,最純真的笑容,蘋果是否還會一個兩個半,孿生姐妹的傳言是否還在繼續。
那個夜裡,倔強的我,摔開了門,於是走失在了那年的黑夜裡。
她不記得了她,藏得最深的倔強走失在了那年——15歲的那年。
你總要離開,你永遠都不屬於這。
耳邊又傳來誰的低語。
天空時不時刮著乾澀的風,終於站在異地的她,因為思念又開始心生疼痛的想起怎樣的離別呢?眼神恍惚里,背影漸行漸遠,拖着行李淹沒在人海。老人久久站在原地向她招手,佝僂的身軀踮着腳尖遙望,眼裡的不舍。那是很多年之後的一個記憶碎片了,老人是否還在。北海的楓葉緩緩,肅靜的天空慢慢暗淡下去了。
她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心中的故事呢?卻已顛簸流離多少年了呢?
<*關於夢想>
傍晚的黃昏總是那麼遲緩呢,拖沓懶散的步伐愜意在湖面,一群趕着老黃牛回家的孩童是否又忘了讓黃牛喝水呢?
“胖子,等我長大了,當了大老闆,好好照顧你們啊。看大哥多照顧你們嘍。”瘦長個兒的少年在後面吆喝着大黃牛。
“不,我不喜歡大老闆,我就喜歡在這裡,自由自在。”
“笨,外面的世界才好呢?一輩子在這你出息啊。”
“清兒,你呢?”
“我想寫故事,把心中的故事都說出來。”狗尾巴草被小女孩玩弄在手邊,青青的狗尾巴草,一拉一伸的跳躍。
“我說的是你長大了要幹什麼,笨蛋,故事又不能當飯吃。”
後來的少年也沒有當成大老闆,最後進了監獄呢?16歲的少年斷了線的夢。
歲月留下的人,於是接過父輩肩上的擔,黃土兩面天。
在外苦苦掙扎的孩子,早已把自己丟失。
你說,那個放牛的小屁孩已經被歲月狠狠丟棄
你說,當年的純真誰還記得
你說,誰還願意再回到這個永遠也出不去的山落
流水潺潺的夢,月光在枝頭下橫斜,黑鳥啾啾。
我說,我沒有忘
我說,我怎麼可能遺忘
“我終有籃板下會是我的天下的。”少年還在誑語,吶!依舊的桀驁不羈呢。
“我想像蒲公英一樣飛翔,我喜歡的自由。”畫筆下的她那麼認真呢。
可是後來呢?一切都還沒有說,被歲月匆匆翻過,那是怎樣的最不舍的一頁呢?
很多年以後的一個擦肩而過,她對他說:“先生,麻煩你幫一下忙,可以嗎?”手裡懷抱嬰兒的婦人,當年拿畫筆那麼纖細的手呢?
她把他遺忘了。
“這就是生活。”
“我怎麼瞎了眼,當初竟然看上了你。”
那又是誰家的風雨飄搖,生活的不易,沒有人還會再憶起曾經的追求。嘈雜的街道延向了遠方,昏暗樓道里彌散漫天濕臭的惡氣,肆意的老鼠邁着呦呵呵的步伐佔領群芳,花綠成堆的雜色漂着綠銅的油花。沒有誰會悲憫着誰,我不提我的執着,亦不會問你的過往風華。
<*孤獨的老人>
就像黑白舊照里的故事,老人艱難匍匐的顫抖着抓着小凳子一左一拐的前行,蜘蛛還在屋檐爬呀爬,下午的陽光卻還是照不進這破敗的老屋,枝椏的門,青苔泛黃了又黑,黑了又黃。老人還是依舊的抓着凳子爬呀爬。深陷進去的眼珠黑黑的空洞誰的時空?
“都活了那麼一大把年齡了,還不走。我都替她着急了。”
“葉老太也可憐呢?都那麼一大把年齡了。”
吶,午後的陽光是挺溫暖的呢?那又是誰家門前懶散在陽光下呢?
還在為女兒出嫁埋頭納鞋的老人把眼光瞟向了老屋,“葉大娘,一上午都在抓着小板凳在幹嘛呦!都大中午了還看你在那一左一拐的,有什麼需要的,就喊我們,別太瞎折騰了。”
“啊,你說什麼?大聲點小柯,最近發現耳朵是越來越不好使嘍。”
“我們是說您老一直在那瞎折騰什麼,一直看你抓着小板凳往前挪。”油光滿面婦人終於按耐不住了。
砰,小凳子被摔開了,不知從哪飛來的球撞了過來。
後來各種怨言雜碎開始了。
“死碎子,你這個不聽話的東西,到哪不撒野,拿着球到這來鬧
這下好了,把你太奶奶給撞倒了。等你大伯伯回來有你好看的”
老人正想說什麼的,卻不料又是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天啊,媽,你怎麼都把屎拉在衣服兜着啦!早上下來送吃的過來問你要不要方便你怎麼不說啊,才剛好不容易洗了一上午的衣服的,累死累活的苦命人啊!”少婦怨言載道,嫌棄的捂着鼻子把目光轉向了一邊。
“四兒啊,我說大娘一上午抓着小凳子在幹什麼呢?原來是要方便了啊,都怪我們一直忙着手裡的針線活也沒在意大娘的啊。也實在是對不起了啊。”柯大娘很不好意思的連忙幫着少婦利索的脫掉老人的衣物。
“是啊是啊,小四,也怪我們老得不中用,耳背得只顧自己的手線活,沒照看好大娘啊。你也別怪老大娘,是我們沒有看好老人家,你也放耐心點。人活着越老越是寶啊,多不容易的命長呢?小四,你也敬孝啊。”油光滿面的婦人急匆匆的端來一盆熱水放好後站立在一旁樂呵着低頭對着他們笑說著。
吶,那是怎樣的一個老人呢?
破舊的門前,那是怎樣的一條街道擁進了深院。
當年的清兒最喜歡的老婆婆呢,還會講好多好多神秘的故事的老人呢?
黑山峰的詭秘,大調狗狗的狐疑,還有深井旁的歌聲,誰的哭泣在心疼。
你不屬於這裡,你終究都會是要離開的。
當年的老人滿天滄桑的望着老街不語。
“我會回來的。太婆,清兒會回來的。”
小女孩,你還記得嗎?
謝謝你的出現,然後把每天都寫成了高原蔚藍的詩篇,可是我終究不是詩人。
如此而已,只是呢?
可是還會記得。
離開,是為了更有意義的歸來。
為了我身後的人。
內 心的一種覺知和清理,又怎麼能忘記。
——末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