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人性標本
異蠅，異蠅，有關它的一切都在腦海里不停迴響着。剛才會議上堡主與領事的話讓我意悠步亂。單單從各人的神色中我已經猜到，他們的壓力更是沉重。微微顫動的語調，連氣息也越變越是不穩。
異蠅的確已經成為我們宇宙世界目前最大的強敵與隱患了。如果情況真如領事所講，它們已經曾經靠近過我們安置在太空各角落中的探視器，並損壞了其中的一個的話。說明，不久的將來，我們的各堡宇也將面臨同樣的滅亡。
只是一個殼啊，可這樣的一個殼卻就是人類的全部，真的不能有任何損傷的。而地球，已經不再適合生存了，惡劣的環境問題、土壤質變等問題足讓人類望而生畏了。每當看到那些殘留活在地球上，被各堡宇遺棄的人們時，我就更覺得不寒而悚。
殘破的身體，每天都在與各種毒病、細菌搏殺，每天都要經受惡劣水質、空氣的折磨。他們死後，是無法進行身體重生的。留下的身體，只會象前人那樣，被放在實驗室里當試驗品。
我想，我該回去好好思考下了。今天交代的任務，我還需要找許多的歷史資料與檔案等核實一下。過後的日子，我也沒有那麼多時間了，都要鑽在時光隧道的課程與機器操作、維護、通訊等事情上。
正待我開啟我自己的辦公室時，卻隱約感到走廊的那一側有人經過，腳步有些急促，且還不止一兩個。出乎平常的事件，我總是會多加以關注。或許也就是這一份好奇心，所以我才如此得到堡主的賞識吧。
倏形而至，我看到六人三組抬着三個扁長型箱子。一看那六人的白色工作服，我已經明了，是醫室的研究人員。只是，抬着的是什麼呢？那些地球人的屍首么？難道地球也發生了異蠅？否則怎麼會一下子死了三個？
想到這裡，我立刻擋在他們的面前。指着那箱子，說：“怎麼了，是不是地球又發生什麼災難，否則怎麼會一下子抬來三個？”
這？他們臉露難色，且欲言又止的樣子，讓我更是着急。等不及與他們繼續提問，我開啟了“心靈解讀器”，沒辦法，如果我的權利此時不用，該是什麼時候用呢？
只是，這解讀到的信息，卻讓我惶恐不安，不自覺，我的身體已然顫抖起來。領事怎麼能如此辦事？這從未有過的事情，他怎麼今天會破例呢？難道人類一直在倡導的人性真的沒有了嗎？把他們遺失在地球那受罪，還可以說是自生自滅。把他們的遺體搬進實驗室變成標本，那也還能解釋說是為人類未來着想。
但為什麼？為什麼今天，我們的社會會拿他們當成活標本來進行研究呢？這一種幾百年前就被人類所唾棄的事情，為什麼今天又被採用了呢？難道，這次異蠅的出現，真的就為我們宇宙改變了這麼多嗎？
這麼多年了，我從沒有過今天這般的動怒，不可收拾。我也從不知道，我會為了這一件事，而如此激動。或許，深埋在我腦海里的某些片段真的改變了許多的思維方式了吧。
沒空多想了，我已經衝到了正在醫室里與科研人員做實驗的領事面前。雖然緊斂了着急與怒意，但我想，我的臉色肯定也不好看的。否則領事迴轉頭時，也不會有茫然的疑問。
那些箱子，為什麼？我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語氣很不自然，我能感覺得到。或許，我還是沒真正長大，所以連先問候他這點禮貌，我也無法謹記於心。
“驚林，我知道這件事的確有些太突然了，但你想想，我們在已經死亡的身體上得不到任何答案，難道我們就坐以待斃嗎？”領事說完這句，眼也不望我，自已走到外間休息室坐了下去。我的情緒此時也已經平靜了下來，隨着他走了進去。
“你也知道，現在的許多病毒與細菌，特別是異變后的都懂得掩飾自己。對於異蠅來說，我們什麼資料都是很不足的，更別說有什麼深的了解。”緩了一口氣后，他又繼續說：“所以，我們不得已，才決定這麼做。或許，的確是太殘忍了，就象古人在戰場上弒殺般無情。但是，為了全人類的繼續發展，我們非這樣做不可。”
看着他的神情，黯然神傷，我能懂得他此時心裡也有許多的不忍。只是，他不了解，這樣的殘忍比起古代戰場兇殘多少倍。
“難道，堡主同意你們這麼做嗎？不是已經讓我回到二十世紀后採集各種昆蟲病體的標本或是活體嗎？”我繼續說著我的疑問。
“他是默認了，因為他更知道異蠅的可怕性。都是不得已而為之啊，驚林。你這次穿過時光隧道，你自身也是參與者，應該明白，成功率不是百分百，就算是百分百，也無法保證就能得到我們所設想的狀態。而異蠅，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可等了。”
我站了起來，向他致禮後退了出來。我知道，一方面我無法辯倒領事的理由。另一方面，我更明白，再說什麼也已經失去意義了。
忽然間，我感到這個宇宙、這個世界也離我好遠好遠。遠得已經不曾認識了。
我該再怎麼做呢？找堡主嗎？還是下到地球，再去重新採集資料，免得更多的人受此活罪呢？我想，此時的我，應該知道怎麼做才是對的了。
快步登上靈梭器，“走吧，我們回到地球。”靈梭器立刻聽懂了我的話，穿過堡宇隧道口，急速飛行在太空預定軌道上。這一程，我沒再想入非非，更無?顧及窗外的一切景象。我只想，回到地球，回到那裡，搜索那一份渺茫的希望。
“驚林，你怎麼還回到地球，快返回，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你必須完成的。”靈梭器內線通訊器，傳出的是科堡主的聲音。
他的話，又讓我腦子細胞重新組建。我該回去的吧，否則時光隧道的任務會成泡影，而在這一年的時間裡，我在地球上能取得什麼樣的成果嗎？想到此處，我立刻吩咐靈梭器，返回科堡。
只是，我要先去找一個人，才能去見科堡主。我想，他能幫我完成這未了的心愿的。因為，我相信他，也與我一樣，不忍心看到這樣的事件重演。他，會代我去到地球進行研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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