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小小的一個時,爸爸會架我在他的肩上,讓我張手去夠媽媽的辮子,帶着我在小徑上跑,問我:騎大馬好玩嗎?或假裝要把我扔出懷裡去,在我哇哇大叫時把我又輕鬆地抓回來。
然後夠的着洗漱檯子了,我就坐在黑轎車的副駕駛座跟着爸爸去偏僻的小村小戶逛農家樂,不認識的、見了幾次的、相互熟悉的叔叔阿姨們加上我和爸爸常常坐滿一大桌,野生的、家養的動物也不知吃了多少,只記得我在一旁興緻盎然地夾肉挑菜,爸爸呢,和叔叔們聊着、笑着。
接着我又高了,上了小學,繁忙的事推散了我和爸爸的一次又一次聚餐,我們的距離也遠了,我去了杭州,爸爸去很遠的地方出差,別人問起我的爸爸,我只能苦想半日,回答他:不知道。但爸爸經常地打電話給我。我們甚至去了越南,在海岸邊游泳,坐巴士,看只有英文字幕的電視,住沒有空調的賓館,和外國售貨員討價還價。在飛機上看青海的禿頭山,在草原邊的大馬路拍照。我騎駱駝的照片爸爸還留在相冊里。
現在我初中了。爸爸沒時間陪我,我也沒時間陪爸爸,我們都忙着自己的事業,在自己的圈子裡過各自的,我見了爸爸,也只是看一眼,不打招呼,沒有笑容,爸爸見了我,總是帶着點小玩意當禮物,卻沒說什麼,什麼都不說,我們就沉默着,習慣了,這壓抑人的沉默就好象就充斥了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氛圍。對着爸爸的朋友,他的臉上就是笑容,向著我,他就是默然,不動聲色,我卻也同他一樣了。我和他在一處,總是少言寡語,而和朋友,我則笑啊,鬧啊,無話不談。
最近的周末里,爸爸突然念叨起我了,電話呼叫我,問他原因,反問我為什麼不能沒事找我聊天,被他問得哭笑不得的我終於知道爸爸在改變自己,想和上我的節拍。
爸爸不要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