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梅》
正如詩句提到的那樣,莫曼就是這麼一個孤獨的人。
莫曼脾氣古怪,喜怒無常,用變色龍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任何人都不願接近她,她看你的眼神是那麼的輕蔑,她張口隨便吐出一句話就能把你氣個半死半天緩不過勁來。
莫曼早已習慣了當獨行俠,獨來獨往。她從不羨慕其他女生組建起來的什麼“友誼城堡”,在她的心目中,“友誼”這個詞便如同虛無一般,那麼遙遠,不可觸及。
莫曼沒有朋友。她無人值得可情愫,唯一陪伴她的,只有筆和本子。她只有靠文章中塑造出來的虛擬人物來充分發泄自己的情緒,為他們哭,為他們笑,為他們痴狂……
“作品是我唯一的世界。”她在日記本上寫道。
由於在文學方面造詣較高,又在這方面極具天賦,莫曼已經成了遠近聞名的才女
。老師格外的青睞她,一心想要把她打造成一名文壇巨匠;同學們也十分羨慕她,但這些都是為了虛榮,只能讓她感到無聊與煩躁。曾有許多仰慕她的人給她寫信,裡面誇她怎麼怎麼有才華看了她的作品真是如雷貫耳阿神清氣爽阿云云,但類似這樣的信只要一寄出去便如同石沉大海般渺無音信。莫曼從不吃這一套。
莫曼感覺她就像一匹孤獨的狼,任由同伴們撕咬爭搶着那些血淋淋的腐肉,她只站在山坡上眺望遠方。
要不是梅蕊的信,莫曼或許就會一直這麼與世隔絕下去。
星期六的一個下午,天氣熱的將瀝青路變成了烤蛋爐,莫曼一邊在家裡吹着空調一邊一個人百無聊賴的看電視。電視台演的那些垃圾電視劇被一個一個的淘汰掉,遙控器都快被莫曼從青年正茂按成鮐背之年。
就在這時,門鈴英雄救美般的轉變了遙控器的命運。莫曼起身去開門,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門外站着一個郵差,手裡拿着四封信。
莫曼簽收以後,轉手便想把它們丟進垃圾桶。
突然,她停住了。
眼前的這個信封上,用稚嫩的筆跡寫着“莫曼姐姐收”,旁邊還畫著一個圓嘟嘟的小女孩的笑臉。
誰會叫我姐姐呢?莫曼這樣想着,把命運不濟另外三封的丟進了垃圾桶,坐到沙發上看了起來。
電視里,一個什麼著名歌星在歇斯底里的狂吼“死了都不愛”,還伴隨着一幫恐龍花痴特有的追星時的尖叫聲。莫曼聽着心煩,抬手關掉了它。遙控器按鍵幾乎成了一次性的。
莫曼認真的讀着,她從來都沒有這麼認真過。
信大體是這樣的:一個外來務工人員的孩子,名叫梅蕊。她非常喜歡讀書,渴望能夠得到良好的教育,無奈父母沒錢供她上學,她只好自己到處撿保制度。有一次偶然看見報紙上發表的莫曼的作品,十分喜歡,便寫信給了莫曼。
“我也很愛好寫作,可我畢竟讀的書太少,以後還請姐姐教教我呢!呵呵,真是個可愛的小丫頭!”莫曼讀着讀者,忍不住笑出聲來。
讀完梅蕊寫的信后,一向不與人通信的莫曼竟鬼使神差地拿起筆來,給梅蕊寫了封回信。
信寄出去了,莫曼卻有點忐忑不安。梅蕊,這個可愛的小丫頭,還會不會給我來信呢?莫曼不知道。
三天後,梅蕊的第二封信來了。莫曼感受到了這個小丫頭的樂觀與開朗,還有她對自己的真誠。她的眼前浮現出一張小女孩的臉,在對她天真爛漫的笑着。莫曼按捺不住喜悅的心情,提筆又給梅蕊寫了一封信。
就這樣,原本兩個素不相識的女孩通過信件認識了。信件為她們打起溝通的橋樑,使她們彼此之間的心靈正在互相貼近。梅蕊很善解人意,每當莫曼向她傾訴時,她總能靜靜地聽着,然後在回信安慰她。她的話總能說到自己的心坎上,有時,莫曼甚至有種錯覺,梅蕊,就是自己的親妹妹。
光陰似風,轉眼間,她們通信已一年了。
梅蕊已經一個月沒來信了,急得莫曼幾乎天天往郵局跑,但每次都失望而歸。
這天,莫曼在家裡整理翻看着他和梅蕊以前通過的信,信封上的地址給了她靈感:我何不去那裡直接找她?
根據地址,莫曼連瞎蒙帶打聽,總算找到了梅蕊的居住地:XX建築工地。
“哎請問,韓梅蕊是住在這裡嗎?”莫曼攔住了一個下工的工人。
“哦,你說蕊蕊啊?唉,這孩子可真是可憐,這麼好的孩子,老天真是瞎了眼,竟讓那麼大的一塊水泥板子忽的一下就砸在她的身上了,至今還在醫院昏迷不醒哪,也不知道這條小命保得住保不住了……”
莫曼呆住了。她拚命的控制住自己,不讓自己的淚水不爭氣的湧出來:“那……她現在在那家醫院?”
“大概是在市人民二院吧……”
莫曼沒等他說完,飛快的跨上車子,用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醫院。
到處都是冰冷空洞的白色,莫曼不禁一陣顫慄。她問完護士,馬上跑向病房。護士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當莫曼氣喘吁吁的趕到病房時,梅蕊的父母正在梅蕊的床邊黯然淚下。床上的梅蕊,面容清秀,全身上下透着一股靈氣,如果她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一定是一個很伶俐的小姑娘。
“梅蕊……梅蕊她怎麼樣了?”
“是莫姑娘吧?”韓媽媽說著又抹起淚來,“我們沒錢再給梅蕊治病了,醫院又不肯發發慈悲給我們供葯,梅蕊她小小年紀的,就要,就要……”韓媽媽號啕大哭起來。
“莫曼姐姐,”梅蕊微弱的聲音從氧氣面罩里傳出,“謝謝你……你……真想梅花……梅花高潔……素雅……你也……一樣的……”
“你等着,我一定要給你湊足錢治病!”莫曼忍着眼淚衝出門外,梅蕊微笑着閉上了眼睛……
三天後,莫曼帶着四處籌集來的錢款來到醫院,病床上空蕩蕩的,唯獨床單上面已洗褪了色的紅十字,格外醒目。
“對不起,請幫我查一下23號床的韓梅蕊。”
“她已經出院了。”
“為什麼?病癒了嗎?”
“交不起醫藥費,走了。”
莫曼失落的轉身要走,護士叫住了她。
“那小姑娘臨走前托我教給你樣東西。”護士拿出張紙遞給莫曼。
那是一張硬紙卡片,上面零零散散的沾滿了白色紅色的梅花瓣,正如梅蕊說的那樣,高潔,素雅。
莫曼把那筆錢捐給了希望小學。
莫曼長大如願當了一名義務教師。
指導老師:漢語字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