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子玲握着雙手坐在教室里,正看着外面的天空發獃,吳還忽然走到她身邊,一邊轉動着手裡的球,一邊說:“怎麼啦?蔡子玲?”
蔡子玲淡淡地“哦”了一聲,說:“沒什麼啊!真的沒什麼!”可是,吳還的眼神並未從蔡子玲身上走開,吳還說:“蔡子玲,把你的手給我看看。”蔡子玲把手藏到身後,:“我為什麼要給你看?”
吳還瞪了瞪眼睛,說:“蔡子玲,我是怕你的傷口被感染,還是去醫院上點葯吧!”
蔡子玲的眼神依然冷漠:“你走開,不要你管!”吳還皺起了眉頭,若有所思地看着蔡子玲,想從她的眼裡知道些什麼,可是,蔡子玲別開了頭,不再理睬吳還。
貳、
“周末上網嗎?”同桌采采偏過頭,輕聲地問蔡子玲。
“上啊!”蔡子玲答應了一聲,又低下頭去,仔細地研究手裡的題目。
她沒有注意到,前排的吳還微微地側着頭,仔細地聽着她們的談話。
周末,蔡子玲坐在自己家裡,解開手上的紗布,上面的傷痕依然紅腫着,像一個小丑,盤踞在她白皙的手上。蔡子玲嘆了口氣,打開電腦。
蔡子玲正用兩根手指在QQ上查着消息,忽然跳出一個小喇叭,蔡子玲把那個不知名的傢伙加了進去,那個傢伙馬上說:“想送你一件禮物,在閃客動畫站里,給你個鏈接,去看看吧!”蔡子玲皺了皺眉頭,回了一句:“對不起,我從來不接受陌生人的禮物。”那個不知名者回答道:“我不是陌生人啊!”就下線了。
蔡子玲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點開了那個鏈接,一幀清新的畫面映入蔡子玲眼裡,隨之響起的,是一曲憂傷低沉的旋律。
蔡子玲愣住了——她看着畫面里那個眼神憂鬱的男孩子,看着他追逐着那個孤單的女孩,看着男孩在有月亮的夜空下為那個女孩祈禱,看着那個男孩戴着大狗熊的面具,只為引那個女孩回眸一笑,蔡子玲看着看着,眼淚就流下來了。
看完之後的蔡子玲覺得自己想說些什麼,於是,她在下面的留言框里寫下三個字:“謝謝你。”
那個周末,蔡子玲依然寫她的日記,傷感的、寂寞的、痛楚的,一個字一個字敲出來,整齊地排列在屏幕上,讓蔡子玲都感覺不到自己的手還很痛很痛了。
很久以後蔡子玲才想起,那首歌的名字叫——《希望我的愛,不孤單》。
叄、
蔡子玲還是習慣把自己帶傷的手藏在口袋裡,一個人背着包孤單地去上學。吳還常常在蔡子玲上學的路上跑出來,衝著蔡子玲很陽光地笑,蔡子玲也就沖他淡淡地一笑,然後緩步走開。
課間,蔡子玲趴在桌上做作業,低着頭,很認真地做,吳還的聲音忽然在空氣里響起:“蔡子玲,喜歡看Flash嗎?”蔡子玲微微一愣,然後搖搖頭,又低下了自己的頭,她沒有看見,吳還眼裡的失落,在迅速地猛漲。
又是一個周末到了,蔡子玲一登上QQ,就看見那個陌生的傢伙已經在上面了。一看見蔡子玲上來,他就跳出來問:“Flash好看嗎?”蔡子玲答了兩個字:“好看。”“再給你一個鏈接,去看看吧!”
就這樣,蔡子玲又進了動畫站。還是那首歌,可是畫面變了,畫里的女孩依然孤單,一個人靜靜地走在飄着落葉的林間小道上,她的眼角安靜地掛着幾滴眼淚,在她身後幾十米遠的一棵樹下,站立着一個男孩,男孩的頭上,有一個對話框,裡面寫着:“為什麼你一定要,一個人孤單?”蔡子玲的眼淚就那麼落了下來,不可遏制的,一滴一滴地,慢慢地淌成了一條小河。蔡子玲開始哭,不停地哭,窗外的風吹得葉子“嘩嘩”地響,伴隨着蔡子玲的哭聲,慢慢地漲滿整間屋子。
肆、
第二天,做完課間操后,吳還拍着球跑到蔡子玲身邊,問:“你今天怎麼眼睛紅紅的?”“哦,也許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吧!”蔡子玲別開頭,邁開腿朝前走。
“喂!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說出來啊,說不定我可以幫到你的!”吳還大聲地喊道。
可是,蔡子玲沒有回頭。
午間休息的時候,一個俊朗的男孩子忽然出現在教室里,徑直朝蔡子玲走來,向她伸出手,說:“你好,蔡子玲同學,我是校醫蘭楓,聽說你的手有一些不方便,可以讓我瞧瞧嗎?”
蔡子玲有些愕然地抬起頭,看着面前這個不速之客,張開嘴想說點什麼,可是,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她默默地解開手上的紗布,露出自己紅腫的手,蘭楓看着她的傷口,不由得吸了口氣:“怎麼弄成這樣子了?還不去看看?”蔡子玲搖搖頭,“為什麼不去看呢?”蔡子玲依然搖頭。
“站起來,和我到校醫室去!”蘭楓以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蔡子玲站了起來,跟在蘭楓後面,朝教室外走去。
十分鐘后,蔡子玲的手換了新的紗布,平靜地走進了教室。吳還仔細地看了她的手一眼,眼角盪起一絲淺笑。
伍、
蔡子玲的手慢慢地好了起來,她可以用手靈活地寫字了,班上一連又考試了好幾次,每一次,蔡子玲都是第一名,班裡的同學誇獎蔡子玲聰明,可是,蔡子玲只是淡淡地一笑,並不多說什麼。
吳還的歌聲開始在教室的上空飄揚,他的視線有意無意地落在蔡子玲身上,捕捉着有關她的消息。可是,有一天,吳還發現,蔡子玲的另一隻手,又纏上了紗布,吳還的眼裡閃過一絲憤怒,他走到蔡子玲身邊,很用力地咳了一聲,說:“蔡子玲,你這兩天做什麼去了?”蔡子玲愕然地抬頭,說:“沒有做什麼啊!”“沒做什麼?!”“是的,沒做什麼。難道,我有做什麼壞事嗎?”蔡子玲迷惘地看着吳還。吳還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蔡子玲低下了頭,陽光照在她小小的鼻樑上,映得上面的幾顆汗珠,格外地晶瑩。
陸、
“子玲,你能不能快一點!客人等着吃早點呢!”
“唉!馬上就來!馬上就來!”蔡子玲站在氤氳的霧氣里,回答道,她用自己纖細的手,握着那把碩大的鍋鏟,不停地在滾沸的油鍋里攪動着。
“來了,兩根新鮮的油條!”蔡子玲一邊說著,一邊端着托盤朝外走,她抬頭的那一瞬間,不由愣住了——天啊,站在她面前的,竟然是吳還!
吳還也愣住了,他從來沒有想到過,會在這種地方見到蔡子玲,他眼裡的蔡子玲,一直都是那個成績優異的美麗女孩,她,怎麼會?
蔡子玲咬住了嘴唇,走到吳還面前,放下托盤,又飛快地閃進了裡間。
柒、
“那就是你,所有手傷的原因嗎?”吳還攔住了低頭走路的蔡子玲,低沉着嗓音問。
“嗯。”蔡子玲兩隻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
“可以讓我幫你嗎?”吳還的語氣無比地誠懇。
“不要。”蔡子玲倔強地搖頭。
“那我,可以天天去看你炸油條嗎?”
“不要,你去了,我手上的傷會更多。”
“那,我送你一盒這個。”吳還一邊說著,一邊把一樣東西塞進蔡子玲的手裡,轉身走了。
蔡子玲低下頭一看,是一盒紅花油,看着面前那個男孩遠去的背影,她低下頭,眼淚再次默默地滾了出來。
“老闆、老闆、老闆,來一大盤油條!來一大盤油條!”“對對對!來一大盤油條!”一大群陽光的男生女生,站在一家店鋪前大聲地喊着,店老闆忙得手忙腳亂,臉上綻着大片的笑容,蔡子玲從裡間看着外面發生的一切,心,悄悄地暖了。
來到學校,一打開抽屜,蔡子玲又發現一瓶紅花油靜靜地躺在裡面,還有一張字條:“這個周末,記得上網。”
還是那個閃客動畫站,還是那首歌,只是歌的曲調變了,變得好溫暖好溫暖,畫面里的男孩在斜斜的風裡,在細細的雨里,牽着女孩的手,男孩低着頭對女孩說:“一個人的愛,是孤單的,兩個人的愛,是溫暖的,而三個人四個人的愛,就是一個,春天的到來!”
是啊,一個人的愛,是孤單的,兩個人的愛,是溫暖的,而三個人四個人的愛,就是一個,春天的到來。蔡子玲站起身,掀開厚厚的窗帘,是的,春天,春天,春天,已經來了,站在窗前的,這個叫蔡子玲的女孩的心,也就不會,不會孤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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