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遠忘不了那張彎曲的背影。他是我眼裡老頑童,整天過的很開心,偶爾會哼起小曲,我知道每一個外表歡樂的人都有一顆柔軟的心。他是一名下崗工人,生活上並不是很拮据,原本可以頤享天年,只是他有他的想法。和其他閑不住的人一樣,他總喜歡給自己找些事情做,他的理想並沒有那麼大,有事做就可以。我知道他那永遠挺不起來的胸膛是多年彎腰幹活的病根,我知道臉上的痕迹是風雨的吹蝕,我知道那枯瘦如柴的手掌是你多年辛勞的結果,對於這一切,你只是微微一笑,毫不在乎的:“那是應該的。”站在地頭,看着一地綠油油的麥子,雙手拿着鋤頭,兩手掌上下併攏,目光向平視前方,嘴裡自言自語地嘀咕着:“今年的糧食一定比去年好,”太陽毫無保留的把陽光獻給麥田,陽光照在綠色的內芽上,早晨的露珠還沒有完全消散,像無數的水分子把他們的青春,生命,全部給了麥子。他常說:“做人就要像陽光一樣,不求回報,無私奉獻,只有你奉獻久了,才會知道陽光是受世人敬仰的,每每說到這裡,嘴角總是會擠出一絲笑意,還有飽經風霜的皺紋。在他那個年代,高中生已經算是知識分子。小時候,常聽他給我講故事,講了,我就信,信了,還想聽,我的童年似乎是與他密不可分。我的回憶里,他沒有發過脾氣,和藹就是他的代名詞,天生一張沒有脾氣的臉,和愛笑的性格,小時候,他是沒有抱過我的,聽家裡人說,他是怕他手粗,傷了我,所以都不會輕易地碰我,隨着時間慢慢長大,他卻像黃昏的夕陽,身子的一半已經藏到山的後面,想抱也抱不動了。沒有農忙的時候,他喜歡在門口放一藤椅,滿上一壺好茶,喊來幾個好友一起“談茶論道”這才是我想看到了晚年。陽光射過牆頭,地上漸漸出現一個模糊的輪廓,一個在我記憶中由挺拔變成彎曲,由強壯變為瘦小,由辛苦成為偉大,此時此刻,在我眼裡,夕陽已經碎了一地。現在的他,身體還是和從前一樣健康,模樣還是那樣和藹,笑聲依舊燦爛,彷彿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模樣。改變的只是這個世界,還有那落下去的夕陽。
高一: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