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火車的轟鳴聲就如空中飄下的冬雨刺痛了我的神經,我又要離開父親回家鄉讀書了。
天空烏蒙蒙的,大雪過後的車站下着細雨,滴在臉上,流過臉龐。再滑落在地,如用刀子劃過臉一樣痛徹心扉,而父親就那麼站在雨中,動也不動,一如剪紙,任憑那雨就那樣肆虐……
那是一個寒冷的下午,在爸爸那兒過完年的我和媽媽又到了回家的時候了,那日,從早晨起爸爸就不怎麼說話,只是站在陽台上不停地抽煙,煙頭鋪滿了一地,天氣又那麼寒冷,頓時,氣氛就變得壓抑。
到了飯後,父親看了看時間,只說了句::“時間快到了走吧。”
就這樣,父親送我們到了車站,就那麼靜靜地站在那兒,拎着行李,神色平靜得看不出一絲波動。車,終於來了,父親看着我們上了火車,那一剎那,我分明看到了父親眼中的那兩點波光,與水相溶,緩緩流下。“嘀嗒”掉在地上,一下一下敲打着我的心門,撥動着我的心弦。
臨走時,我忍不住喊道:“爸,我……我走了!”回應我的只有淡淡的一聲“嗯”,坐在車上,我在窗前默默地與他對視,就那樣靜靜地對視,父子情就那樣默默地通過視線傳遞着,車發動了,眼淚不爭氣地跑出來,父親可能看到了吧。輕輕地點了一下頭,我努力別過頭去,剋制住自己的情感,再轉過頭時,仍站在那兒,眼中滿滿的不舍與糾紛的父愛我都能讀懂,再後來,父親的身影從清晰到模糊再到只剩下一個小黑點,他的位置卻從沒變過,就這樣立在遠處,靜靜地目送着列車的遠去,再后,完全看不到父親了,但我能感覺到,他就在那兒,不曾離開……
再後來,我便不再去父親那兒過年,而是年初,父親回來,那年,父親在家裡呆了幾天才走,那次,我和母親去村口送他。
那天,不知是不是老天也為我哭泣,上午還是晴空萬里,下午那天便如打翻了的墨水,壓抑的火焰使我心中久久不能平靜,牽着媽媽的我,就那麼站在路口,看父親乘着鄰居家的拖拉機駛向縣城,努力笑着保證不哭,可,突然感到臉上有滴落。
父親和我並不像一般難以親近的父子一樣,反而比從小到大在一起的父子更好,因為,那冬雨下深情的目送,已將相隔千里的父子心牢牢地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