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
我從未想過,有一天你會離我遠去,更不曾想過,這個距離會比天和地更遠,直到生命的軀殼被黃土掩埋的時候,我才明白原來你早已走遠……
寂寞的天空彷彿掩蓋着一層青色的幔布,幾粒疏星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忽然,一顆流星劃過天際,留下一弧火色的絢爛!我的心猛地一縮,看着病床旁蒼老的你,我再也沒有勇氣告訴你星星又落下來了,只因你曾說過那是生命的終結!
記憶遠遠的飄散,似乎又回到了孩提時代,那時的你剛勁有力,懷抱着小小的我坐在那幽靜的小院中。你曾指着那漫天的繁星對我說,我是你的開心果,是天空中最亮的那顆星!我撒嬌地說,爺爺才是!朗朗的笑聲傳到了天際,驚醒了沉睡的星星,一個勁地眨着眼睛。後來我長大了,所有的一切都變了,可不變的依舊是那星際下朗朗的笑聲,只是那時的你不再抱着我了!那一次我第一眼看到了流星,如此的美麗,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我驚異的呼喊着你,卻遇上了你那深邃的眼神。“老了,是該走了!”“去哪?”你淡淡一笑,流露出一絲傷感,靜靜地說:“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
是啊,總有一天我會知道的!當你從手術台上下來時,我就知道了,那不再是以前剛硬的你,枯瘦萎縮,就像一片干黃的落葉,苦苦的在風中掙扎!儘管如此又能怎樣,你還是遠遠的去了,帶着傷痕纍纍的軀體,帶着對人世的眷戀,遠遠的去了!無法忘卻,你在走的前一天,曾倔強的到過院子里,我無法想象渾身傷痕的你是忍着多大的痛楚到院子里去。直到你痛的抓得我的手生疼時,我才知道你是有多苦楚!那天,你在外面只呆了幾分鐘,只有短短的幾分鐘而已。那時,你獃獃的望着藍天,可是我卻從那雙眼睛里看到了你的渴望,“贊,病好了之後,幫我一起鋤鋤花園吧,草太多了!”“嗯!”我背過臉去,藏起那深深的淚水,狠命的點頭!
你從沒有放棄過對生命的執着,即使知道手術成功的幾率不高時,你卻堅持動手術,一位七十歲高齡的老人如何去挨受那幾十刀的痛楚?我不知道那需要多大的決心和意志,我只知道那是爺爺的決定,沒人能更改的決定!你回來了,帶着滿身的瘡痍,可你任惦記着菜園裡一切,憧憬着再度回到你的世界——那個生機盎然的世界。你曾說過等你的病好了,你還會陪我去看星星,可你……我沒有辦法,只能看着你被掩埋,棺木緩緩的下落,就好像是你緩緩的不願離開這個人世,只因有太多的難以割捨!你知道嗎?你走的那天,雨下的好大,可是院子里的月季開得好美,我從未見過開得如此嬌嫩而繁美的花,可如今他們都死了!沒有人能留得住他們,就好像我沒能留住你一樣!
靜靜的,又是一個深夜,我彷彿又聽到你說:“等我病好了,就陪贊去看星星……”可是在這寂寥的星際下你已不在了!一顆流星再度隕落,又一個生命要完結了么?他是否也和你一樣,依舊渴望着生命?回過身來,彷彿又看見你那渴望的眼神,是啊,雖然你已走遠,但生命沒有終結!在未來的日子裡,活着的不僅是我,還有那個去了遠方的你!我淡淡的笑了笑,伴着那漫天的星際,寒冷的秋風中雛菊花依舊在搖曳……
靜寧一中高一:張贊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