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惹塵埃,過往的一切光鮮都被湮沒——就好像那些愉快的泡沫從水底漸漸浮上水面,然後又消失了。我肯定它們的存在,卻無法證明它們的確存在過,因為我找尋不到它們的蹤跡——那些時光掩埋的秘密。
皎皎白駒,在彼空谷。生芻一束,其人如玉。第一次看到你,腦海里就蹦出來這四句話。無法描摹的風情倒映在你的瞳孔,澄澈見底,靈動明麗;無法言說的風景掛在你的眉梢,柳眉如月,深黛如山;無法比擬的芬芳綻放在你的嘴角,丹唇皓齒,似笑非笑。能把艾綠的校服穿成“草色遙看近卻無”的人,只有你。
自在青蔥歲月,在最美好的年華,遇見最美的你,烙下最深刻的記憶。
愛慕柳樹下的你,吳儂軟語,淺唱低吟,款款一站,就是一道風景;艷羨鎂光燈下的你,活力四射,神采飛揚,微微一笑,便是傾國傾城;眷戀書桌旁的你,靜若處子,空谷幽蘭,一手好字,顏筋柳骨。
你是所有美好幻想的總和,你是所有綺麗願景的迤邐而行,你是最旖旎的笑靨,驚艷了我一段傾城時光。難怪你在校園中的盛名不下,引來無數鶯飛燕舞。
再次見到你,是在畢業后三年的同學會上。看着當初的老同學都褪下了童稚,大有“物是人非事事休”之感。而你的出現,讓我欲語淚先流。
駝色的毛絨短靴,寶藍的牛仔褲,配着淺灰色的呢大衣,海棠紅的毛織圍巾,襯托出你凝脂般瑩白的皮膚,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垂至腰際,紫檀色的發卡扣在一邊,兩束髮絲乖巧地搭在胸前,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七彩的光。
你似乎沒有看見我奪眶而出的淚水,莞爾一笑,淡淡地說:“好久不見。”腦海中再次湧出的千古四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你依舊是與眾不同的。你的出現,立刻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擁擠的一隅,喧囂隱去。傳說中的鶴立雞群,大概便是如此吧。十年如一日微笑,讓我覺着親切,卻又總覺得少了什麼。看着你面帶微笑與其他同學寒暄,恰到好處地拿捏着分寸,不像是我們這個年紀該有的成熟。隔着淚眼,我看着你越來越恍惚,似乎,你也是變了的。
漫步在回家路上,路旁法國梧桐的枝椏交錯,葉子交疊,篩下一串疏落的午後的陽光,灑落在地上。我收到你的短信,你說:我還是比較喜歡自己以前的樣子。你還記得嗎?
我終於釋然。最好的時光,猶如從手中滑落的錦鯉。三年的分離,是時光的利爪。現在的相遇,是傷口的癒合。
我自然記得你曾經的樣子: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唯有這千古四言,才襯得上你。
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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