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歷史的洪流汩汩后涌,當千年的歲月湮沒了所有風起雲湧的人和事,世界卻永遠為一個人留着一席位置。他高大偉岸,是千萬人所喚的“孔聖人”;他顛沛流離,是定格於史的“魯孔丘”。他似乎永遠是那個身着素袍,白髮垂髫的老者,雙手微拘目光遼闊,注視着這世間的悲喜交替,世事輪迴。
難以去考究他的年少和成長了,誰都無法揣測出那個出身寒門,背負着“不禮”之罪降生的少年孔丘,是如何變成後來名盛天下的大師的。我只知道自從他背負起“禮治”“大同”,踏上那條理想之路的時刻開始,孔子就已經註定了一生的漂泊和孤獨。他難覓知己,縱使有三千門徒,七十二賢士,能交心者有幾人?他四處碰壁,長沮桀溺的不屑,荷?丈人的不滿,晨門的不解,甚至於一個裝瘋的接輿,都特意跑過他的馬車,道一句:“鳳兮鳳兮,何德之衰?”驚駭之餘,他欲言,他想張口將心中一股理想之論滔滔而出,但接輿早已跑遠,只留下他鬱結於胸的一抹惆悵,然後化為疾風與馬蹄,繼續飛馳在那沒有盡頭的遊學之路上……
這樣的孔子讓人慨然,甚至讓我有些心疼和疑惑,為什麼要執著成這樣?為什麼明知不可為卻苦苦堅守一個高不可攀的信念?就像彼時他困於陳蔡之郊,餓得站不起來也仍在高聲講習誦讀,那樣的決絕。連最敬愛他的弟子都有了怨言,他們不解老師這種連生命都可拋卻的淡然從何而來。於是孔子召來了子路子貢和顏回,卻問了他們同一個問題:“詩云‘匪兕匪虎,率彼曠野’。吾道非邪?吾何為於此?”呵!多麼直白的詰問,這是天下人給他的問題,也是他一生都在解答的問題!他將它拋向自己最鍾愛的三個弟子,卻只收穫了顏回一人的答案。果然,只有那個“一簞食,一瓢飲”的顏回懂他,他知道老師心中的愁苦與孤獨,更知道他不定的信條是紮根於靈魂深處對理想的誓死捍衛,不棄,不舍。於是顏回高呼“不容何病,不容然後見君子!”,而一旁的孔子早已經熱淚盈眶。他不是犀牛也不是猛虎,他是一個“率彼曠野”的孔聖人,一個永遠不知疲倦的追夢人。儘管這曠野似乎永遠也望不到邊,但他依舊會跑下去,跑到精疲力竭,跑到窮其一生。
孔子已經逝去千年,卻從未離開我們半步。冥冥中他的眼神一直漂浮在天地之間,智慧的,仁愛的,通達的,而最熾熱的那一抹,一定是理想之光,至死不渝。
率彼曠野,至死不渝 標籤:不渝作文 寧死不屈作文 生死不離作文